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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前泣血,旧恨灼心殇

以乐为契,以友为翼

校园论坛的热度像潮水般来得快,退得也快。陈万伟的匿名帖刚在首页飘了不到两天,跟着石雅男、梁小宏参赛的同学们便齐齐站了出来,用实打实的证据击碎了谣言。文宣部的女生们连夜整理了石雅男的训练合集——视频里,他对着镜子反复调整口型,假声花腔的高音练到喉咙沙哑,喝口水润润喉又接着重来;还有今年运动会上被他救助的同学,手写了满满两页感谢信,字迹工整地细数着当时抽筋倒地的无助,以及石雅男毫不犹豫放弃比赛、背着他冲向校医院的背影。

篮球队的兄弟们更是直接甩出了比赛全程录像,快放慢放都清晰可见,梁小宏的每一次传球、投篮都干净利落,所谓“故意肘击对手”纯属无稽之谈;而撞坏篮板的通报,也被体育部的同学贴出了完整版本,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为保护队友意外所致,不予处罚,提醒注意安全”。

真相摆在眼前,那些被带偏的学生纷纷删帖道歉,论坛上的质疑声像被阳光晒化的雪,很快销声匿迹。学校信息中心试着追查匿名账号的源头,可陈万伟早就用了境外代理,注册信息全是伪造,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这件事没能揪出始作俑者,却让石雅男和梁小宏的口碑更好了,大家都佩服他们的实力与品格。日子渐渐回归平静,314宿舍的“五大金刚”依旧形影不离,课堂上他们埋首书本,遇到难题时围在一起低声讨论,朱月坡的笔记永远记得最细致,总能分给大家补充重点;下课后一起泡图书馆,张泽总爱抢占靠窗的位置,于小白背着相机抓拍兄弟们认真的模样,梁小宏则会在休息时拉着石雅男去操场跑两圈,驱散学习的疲惫。少年人的活力像春日里的藤蔓,很快覆盖了那场短暂的阴霾。

日子转眼滑到11月末,北方的风卷着枯叶掠过校园,寒意顺着衣领钻进骨子里。那个周六的午后,石雅男正和兄弟们围坐在宿舍桌前,对着电脑筛选郊外爬山的路线,屏幕上的枫叶红得热烈,于小白还在念叨着要拍一组“秋日少年”写真。就在这时,石雅男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屏幕上“妈妈”两个字骤然亮起——父母常年在国外忙于演出和学术交流,一年到头难得回家几次,这通电话让他瞬间眼前一亮,满心欢喜地接了起来。

“妈!你们是不是回来了?”石雅男的声音里难掩雀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是不是要给我惊喜?我这就跟兄弟们说一声,晚上回东郊的大宅陪你们吃饭!”

他满心期待着母亲的回应,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母亲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声,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在他心上:“雅男……别闹了……你爷爷他……熬不过去了……我和你爸已经在往回赶的飞机上,你……你快回东郊的大宅看看他最后一眼……”

“轰”的一声,石雅男的世界瞬间崩塌。刚才的欢喜像被冰水浇灭,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僵在原地,手指无力地松脱,手机“啪”地摔在水泥地上,屏幕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8岁那年的噩梦突然汹涌而至——那天他跟着爷爷去陈万伟家的面馆吃牛肉面,陈万伟指着他爷爷嘶吼“耍流氓”,陈万伟的父亲当即和石雅男的爷爷扭打在一起。即便爷爷反复解释、找了邻里作证,可陈万伟的家人却四处散播谣言。从此,围绕着东郊石家大宅的邻里、往来的故交,看爷爷的眼神都变了,那些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像淬毒的针,日日扎在爷爷心上。

石家大宅是东郊最大的古典花园别墅,白墙黛瓦映着庭院里的青松古柏,本该是清净舒心的居所,却因那些谣言成了爷爷的囚笼。从那以后,爷爷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整日闷在宅子里,要么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对着湖面发呆,要么关在书房里不愿见人,后来被诊断出严重的抑郁症。这些年,石雅男看着爷爷的身子一天天消瘦,眼神一天天黯淡,无论他怎么逗乐、怎么宽慰,爷爷眉宇间的郁结都散不去。他本以为等父母这次回来,一家人在大宅里好好团聚,或许能让爷爷舒心些,可没想到,爷爷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寒冬。

葬礼办得十分肃穆,东郊石家大宅的朱红大门敞开,庭院里摆满了白菊,素白的挽联挂满了回廊,哀乐低回婉转,与庭院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鼻尖发酸。314宿舍的兄弟们提前一天就赶了过来,张泽穿了一身新买的黑西装,衬得他平日里爽朗的模样多了几分沉重;朱月坡推了推眼镜,默默帮着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引着众人穿过雕花木廊,递茶、登记,做得一丝不苟;于小白收起了相机,全程低着头,时不时用手背抹一下泛红的眼眶;梁小宏寸步不离地守在石雅男身边,像一尊坚实的铁塔,想用沉默的陪伴给兄弟一丝支撑。

梁小宏的父母——梁教授和孟主任,作为石家几十年的世交,也带着沉重的神情赶来吊唁。孟主任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菊花,轻轻放在灵前,红着眼眶握住石雅男的手:“孩子,节哀。你爷爷是个好人,一辈子正直善良,现在他解脱了,在那边不会再受委屈了。”梁教授拍了拍石雅男的肩膀,语气沉稳却带着暖意:“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别一个人扛着。”石雅男的父母穿着一身黑衣,双眼红肿,连日的奔波和悲痛让他们显得格外憔悴,母亲拉着他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反复说着“对不起,妈妈回来晚了”。

石雅男穿着宽大的孝服,跪在灵堂的蒲团上,灵堂设在大宅的正厅,雕花的梁柱间悬挂着爷爷的遗像,香火袅袅升起,模糊了照片上老人的面容。他的膝盖早已被硌得生疼,可他却浑然不觉。泪水早已流干,眼眶红肿得像核桃,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他一遍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爷爷的遗像,照片上的老人穿着藏青色中山装,面容清癯,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那是去年石雅男拿到省级歌咏比赛金奖时,在大宅的庭院里,爷爷难得露出的笑容,被于小白偷偷拍了下来,没想到竟成了最后的念想。

过往的记忆翻涌而来:小时候爷爷在庭院里教他写毛笔字,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描;放学回家晚了,爷爷总会站在大宅的朱红门口等他,手里揣着温热的烤红薯;他受委屈哭鼻子时,爷爷会把他搂在怀里,坐在庭院的桂花树下,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咱雅男最乖,爷爷在”。可他却没能帮爷爷洗刷那些莫须有的污名,没能让他在这座大宅里安享一个舒心的晚年,连父母回来,都没能让爷爷再看一眼团圆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身影出现在灵堂门口。陈万伟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黑外套,领口还歪歪扭扭的,显然是临时借来应付场面。他脸上没有半分悲戚,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扫过灵堂里的雕梁画栋、来往的宾客,最后落在石雅男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刻意绕开人群,蹑手蹑脚地走到石雅男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调说:“石雅男,真没想到啊,你爷爷就这么走了。住在这么大的花园别墅里,却到死都咽不下那口气,多憋屈啊。当年在我家面馆那事,谁不知道?被人戳了这么多年脊梁骨,换谁都得憋出病来,说到底,还是命不好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准地刺中了石雅男最脆弱的地方。8岁那年的羞辱、爷爷这些年在大宅里的孤独隐忍、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还有父母归来却未能见爷爷最后一面的遗憾,所有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陈万伟,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给我闭嘴!”他嘶吼着站起身,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当年明明是你撒谎诬陷!我爷爷一辈子清清白白,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你这个混蛋!”

石雅男几乎是红着眼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攥住了陈万伟的衣领,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他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悲痛而剧烈颤抖,眼泪再次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砸在陈万伟的外套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知道我爷爷这些年有多苦吗?困在这大宅里,看着满院的花草却没心思欣赏,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背后的闲言碎语,他夜里偷偷哭了多少回!我爸妈常年不在家,我没能保护好他,你凭什么在这里说风凉话!”

身旁的梁小宏和张泽见状,连忙死死拉住石雅男的胳膊。梁小宏的力气极大,紧紧箍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劝慰:“雅男,冷静点!这里是爷爷的灵堂,别让他老人家不安!你爸妈还在这儿,别让他们再担心了!”张泽也使劲拽着他的手腕,急得眼眶发红:“雅男,不值得为这种人动气!爷爷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陈万伟没想到石雅男反应会这么激烈,被他眼中的恨意吓得后退了半步,脖子被衣领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可嘴角依旧挂着挑衅的笑:“我说错了吗?这难道不是事实?当年那么多人看着,你爷爷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死都没能抬得起头,多可怜啊。”

“你给我出去!”梁小宏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把揪住陈万伟的后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往灵堂外拖拽,“这种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再敢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

张泽和于小白也围了上来,眼神里满是怒火。于小白平日里性格温和,此刻却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玷污爷爷的灵堂!”朱月坡推了推眼镜,冷冷地补充道:“这里不欢迎你,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

陈万伟见势不妙,挣扎着挣脱梁小宏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领,临走前还回头瞥了一眼石雅男,那眼神里的恶意像寒夜的冰碴子,刺得人心里发疼。“我等着看你什么时候垮掉。”他留下一句阴恻恻的话,转身快步逃离了灵堂,穿过大宅的庭院,消失在朱红门外。

石雅男瘫坐在蒲团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望着爷爷的遗像,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那哭声里满是无尽的悲痛、深深的愧疚与无力的绝望,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听得在场的人无不落泪。父母走过来,蹲在他身边,轻轻拥住他,一家三口相拥而泣。314宿舍的兄弟们也蹲在旁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陪伴着他。

灵堂里的哀乐依旧低回,窗外的风呜呜地吹着,穿过大宅的庭院,摇落了满地的枯叶,像是在为这个悲伤的少年,为这位含冤半生的老人,低声呜咽。石雅男的手指紧紧抠着蒲团上的草绳,指甲缝里都嵌进了草屑,他一遍遍地呢喃着:“爷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他心里清楚,陈万伟的恶意从未停止,从毁掉他的钢琴梦,到破坏他的感情,再到如今在爷爷的灵前撒野,这个人早已成了他生命里挥之不去的阴霾。而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为了爷爷的清白,为了自己被践踏的底线,他必须和陈万伟做个了断。泪水模糊了视线,可石雅男的眼底,却渐渐燃起了一丝决绝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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