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轨无声驶向雾城，第一次的新鲜感淡去后，伊洛也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带的故事书。
“你有喜欢的花吗？”希沫放下手中的咖啡，不动声色地问道，仿佛只是随口的余兴。
希沫“基地后的花园里，我为你留了一个位置，你可以选你喜欢的花种下。”
“诶，花？”伊洛摇摇头。“庇护所里没有花，我在雪山上也基本没有见过。”
“这样吗——”希沫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追问。
伊洛放下手中的故事书，星析瞳悄悄打量起自己身边充满了温和而神秘气质的希沫，仿佛只是坐在他的身边就能感受到一股没由来的平静和安稳。
“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没必要用你的眼睛来窥探些什么。”显然，伊洛的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希沫。
“我在基地里没怎么见过希沫，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正常，我不太擅长社交，正常的任务一般也不会安排给我，所以我在基地活动得其实蛮少的，不过，你要是想找我的话，可以去花园碰碰运气。”
“这样吗，那希沫一定也是很厉害的人吧，我看之前基地里大家争执起来的时候，你一句话就平息了诶，连乘白队长都没什么异议——”
“嗯……”希沫摘下眼镜，放松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有些记不清了……我大概也就比你们乘白队长多了一百多年的资历吧——”
“等等，一百多年？”伊洛揉揉眼睛，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眼前的希沫看上去也就约莫和乘白队长一个年纪。
希沫“嗯哼，你感到很意外，情理之中——”
希沫没有过多地解释，只是带着写无奈地叹道:“活得太久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话对于还只有十岁的伊洛来说如同天方夜谭，于是他索性也就不再关注，毕竟真如希沫所说的话，那他在Hc.里岂不是一个古董一般的存在？
“话说——”伊洛话题一转。“雾城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奈尔奈给你上课的时候难道没有讲过吗？”
“嘿嘿——”伊洛尴尬地挠挠脑袋，希沫就猜到了这家伙根本没有认真听课。
“雾城是空泡中最大的，也是记忆浓度最高的城市，因此整座城市时常处于变化中，大量记忆会让建筑产生结构性和时间性错位，也算是标志性特色之一，如果喜欢慢节奏生活的话，那儿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希沫嘬着咖啡，轻柔地说着。“比起我的介绍，或许用你的眼睛去感受会更加直接。”
“好～”
“你喜欢看故事书？”希沫的余光瞥向伊洛的小桌板。
“因为从来没有看过，奈尔奈又在我房间里塞了非常多，所以就一直看到现在了，很有意思！”
“嚯，那你这一趟算是来对了——”希沫忽然闭目不语，片刻后，他神秘地对伊洛笑笑。“好了，到时候你在事务所说不定会得到一些惊喜？”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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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下云轨，便正式进入了雾城，伊洛按照惯例想先使用星析瞳收集一些信息，但只是片刻的闪烁，就让他的眼睛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别用你的眼睛——”希沫提醒道，而伊洛也及时停止了信息的收集。“雾城的记忆浓度过高，导致这里的信息如同一锅炖汤般混乱庞杂，你目前还承受不了这么多。”
伊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种不适的混乱感驱逐出去，好一阵的天旋地转后，视线才终于渐渐恢复明晰，便看见两个身影径直向着他们走来。
“Hc.的两位外遣员，欢迎来到雾城。舟车劳顿，不如先回事务所歇息片刻。”
“我们间的官方说辞就免了吧。”希沫握住伊洛的手，一边走去同那两人汇合。
“是，但这不是还有一位小先知在场吗，毕竟是在公共场合，总不能失了礼节吧。”
伊洛定睛，只见一只身着浅棕色长风衣，裹着条灰绿色的方格围巾的驯鹿正和一只穿着灰色衬衫，衣兜中揣着怀表的犬站在月台的不远处，后者还在热情地挥手向他们打招呼。但再当伊洛细看时，那头驯鹿的脸总让人觉得熟悉，而希沫同他握手后，伊洛才吓得连连后退，险些一头撞在站台的柱子上。
“两——两个希沫？”伊洛显然已经无法用已有的只是来解释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会有两个希沫。”
“凯西，带伊洛去城里玩吧，我和这位希沫先回事务所去谈正事了——”那个和希沫长得一模一样的驯鹿开口道。
“好——”凯西应道，一边安抚了一下还在惊讶中的伊洛，然后目送着两位“希沫”一同向站台的另一侧出口走去。
凯西“你好哦，伊洛小先知，不久前就听说了你的名字，今天终于见到本人啦，的确是和传言中那样活泼可爱呢。幸会，我是凯利西多，也可以就称我凯西就好。”
“凯西……你好——”伊洛还是没有习惯和生人相处，有些怯怯地问候道。
“嘛，等等，咱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凯西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挎包中取出了几本封皮精致的故事书，塞进了伊洛的手中。“听希沫所长说你喜欢看故事书，咱没什么可以送的礼物，但故事书什么的绝对不会少——”
伊洛有些楞楞地看着手中的故事书，因为那上面的著名也是“凯里西多”，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对于对眼前的凯西有了印象。
伊洛“你——你是那个写《住在时间里的怪盗》的凯利西多，我看过你的书，很喜欢里面的故事！”
“诶，想不到小先知居然看过吗，那就更好办了。”没想到伊洛居然看过自己的童书，凯西倒是颇为惊喜，但这也让他更好拿捏眼前激动得这个眼睛里直冒星星的孩子。“刚才那几本全部都是咱最近的新书哦，是‘遗忘者书店’特别提供的定制版，带有亲笔签名，一般人可拿不到。”
好了，这下不需要凯西再费心多说些什么，靠着这几本书，伊洛自己就会乖乖和他走了。凯西牵着伊洛的手带他离开车站，一路从城郊漫步到中城区的商业街，伊洛始终再观察着周围的建筑，那些原本不该属于一幢房子的部件被拼凑在一起，形成了独具一格的，反复变化的造型。
“看你刚才这么惊讶两位希沫的出现，你们那边的那位希沫应该没有向你解释过吧。”见伊洛摇摇头，凯西便解释道:“那两位都是‘希沫’，只不过异忆状态让他们从一个存在变成了两个相似而不相同的独立个体。”
“异忆状态？”这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词，奈尔奈也还暂时没有提及。
“简单来说，就是‘希沫’这个存在分支出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多，在机缘巧合下被汐流和记忆潮塑造出了另一个个体，他们名字相同、外貌一致，彼此知晓对方的存在，但却是拥有不同经历和记忆的两个独立个体，且记忆相互流通，可以在脑海进行交流。你们那边的希沫是Hc.的特殊编内成员，而我能这边的希沫是异界事务所的代理所长，也是门径枢纽的‘纽扣’之一。”
“门径枢纽？”伊洛还记得这个名词，因为他自己的目的就是去到炬火圣塔完成先知认证。“那他们两个不会……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到别扭吗？”
伊洛想了想，要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用着自己名字，能看到自己全部的记忆，但又的的确确和自己是两个人的存在的话，自己晚上睡觉可能都得后背发凉。
“哈哈——当然不会，你想想，他们是由统一存在衍生出来的个体，怎么会有互相伤害的念头？相信我，你自己永远是对你自己最好的，所以异忆状态间的个体都会保持友好而密切的关系。”
伊洛没有再追问下去，老老实实握住凯西的手，在雾城大大小小的街巷中穿梭，那的确是和星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连他自己都时常能感受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无端地在脑海放映。
“好了，这边就是中层区最繁华的商业区了，我待会带你去恩普尔大厦逛逛。现在，你现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几个记忆过滤器。”
凯西让伊洛在长椅上稍等片刻，自己就一溜烟去找最近的药店了。但伊洛哪是这样闲得下来的呢，不出两分钟，他就开始在附近四处乱转，最后被一阵烘焙的香气吸引着走进了一家甜食店。
“欢迎光临春岚，有什么喜欢的甜食可以自取哦，支持双端付款。”一个带着点英飒的女声自柜台后响起，但伊洛没有看向那边，而是看向了那种类繁多，外观精致的甜点。
伊洛已经学会，买东西需要付钱，而乘白在出发前也似乎的确给自己了一笔零花钱，但他真的不知道如何使用那种名叫“存在值”的货币。
伊洛选好了一个蛋糕，踮着脚尖端到柜台，然后手里举着自己的那枚多功能名片。
伊洛“你好，我可以用这个付款吗？”
“小鬼，你家长呢？”一个裹在烘焙裙中的雌性虎兽人探出脑袋，应该是这家店的店长，看见柜台下方艰难地踮着脚尖的伊洛，温柔地笑了笑。“只靠这个是没办法买单的哦。”
“我有钱——”伊洛喊到，但随即声音又弱了下去。“只是……不知道怎么用……”
“噗嗤——”
伊洛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任何的可信力，但那自柜台后迸发的爽朗笑声还是让他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我——”伊洛还想解释些什么，但自己的话语骤然一滞，因为星析瞳看见，那头坐在店角落安静喝着一杯红茶的黑熊，目光一直在反复瞥视向这边，几秒后，他就将开枪击中对面无辜的白狼。
“有坏人！”
还不待其他人搞清楚情况，伊洛已经一个飞身扑向了那头黑熊，而对方显然也没预料到这种状况，慌乱中开枪击碎了店内的吊灯。所有的顾客连同周围的路人全部如惊弓之鸟般逃逸，而那人脸上满是计划失败的恼怒，把伊洛从身上甩下来后就欲开枪攻击，而伊洛也已经做好了唤出允明的准备。但在双方动手的前一刻，伊洛看见，一根肉眼几乎不可视的丝线迸射而出，快速缠绕在枪管上，将那把被黑熊握在手中的枪直接切割解体成一地碎片，而持枪人还没搞清楚情况。一个眨眼间，又是两根飞针直接自柜台后飞出，精准地贯穿了黑熊身上的某个穴位，令他顿时僵在原地无法行动。一把苦无随着丝线的操纵稳稳地缠绕在黑熊的脖颈上，稍有用力就会割破气管，而刚才的店长没有靠近，仍是在专注地做着甜点。
“自己报警？”她毫无感情地问道。
弋苒“或者我也不介意帮你动手，当然——是联系殡仪馆。”
于是，出于本能的恐惧，那头黑熊只好自己报警自首，直到最近的巡警快速赶到现场后，那两根插在其穴位上的飞针才消解。店长很配合地做了笔录，看着对方被押送离开，方才耐心地打扫起了灯具的碎片。伊洛没有作声，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可以啊，你都看见了吧——”店长冷不丁说着，伊洛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但店长却是直接把头转过来，盯着他说:“想不到你这个小家伙也是复烬者，眼部异能？倒是挺罕见的，今天的事情，还真得向你说一声谢谢。”
说着，她把刚做好的一盘甜点端到伊洛的面前，那是被做成了一朵蔷薇造型的法式蛋糕，红色的樱桃汁和紫色的乌梅酱恰到好处地铺成了淋面，而中间是巧克力布蕾的夹心。
“我不知道怎么付款。”
“吃吧，姐请你的——”店长一边说着，一边又端上来一杯冰茶。“要不是你，店里面又要沾上血腥气了，所以你今天想吃什么都免费。”
这时候，气喘吁吁的凯西才狂奔到店门口，还好自己能看到伊洛的定位手环，不然他还真的一时间难以发现。
“没事吧，伊洛？”刚才的枪响让凯西警觉起来，而伊洛又不在原地，这让凯西不得不感到心慌。
伊洛还是淡定地摇摇头，毕竟嘴里现在塞满了蛋糕，自己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来。
“你是他的监护人？”店长转头看向凯西。“这小家伙倒是挺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里面有不安分的人，然后就一把扑上去了，完全不管对面手里的枪，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呢。”
凯西“吓死咱了，没事就好。”
凯西终于安心下来，看着伊洛面前的蛋糕，对店长不好意思的说:“抱歉，他造成的损失和这个蛋糕咱会照价赔偿的。”
“不需要，我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那个蛋糕是送给他的，虽然那孩子一直吵吵着说自己有钱，但却一直拿不出手。”
凯西知晓伊洛似乎不会付款，于是他让伊洛将自己的名片拿出来，抵在存在提取仪上，上面的数字开始跳转，最终来到了一个有些惊人的数字。
弋苒“嚯，原来这是张银行卡啊，刚才那小鬼要拿这个付款，我还当还开玩笑呢。不过，这个存在值——你们还是大户人家呢？”
凯西也不知道伊洛的账户里有这么大一笔存在值，这大概是一个雾城中层区的普通人半年左右的收入吧，结合伊洛此前似乎的确有提到这是队长给的零花钱。
嗯……看来他们Hc.果然还是财大气粗。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谢谢您的款待。”凯西向店长道谢。
“喂——小鬼，”那店长在他们离开前甩来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春岚甜食屋——弋苒。“下次有什么想吃的，就来这家店找我，姐还给你做。”
于是这张名片就被伊洛当做至宝，小心翼翼地揣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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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事务所，失像观景台。
雾城的铅云在这里显得尤为低垂，灰白色的雨丝斜织成帘，在落地窗前划过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痕迹。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恒温系统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暖意，空气里浮动着雪松与旧书页混合的气息。一张深色实木茶桌摆在观景台中央，两位容貌别无二致的驯鹿相对而坐。
Hc.希沫端起骨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眸。而事务所希沫则是在回来后，换上了一套自己更为舒适的米白色高领毛衣，外罩一件墨绿色的开司米开衫。此刻，他正用小银勺缓缓搅动杯中的红茶，动作与左侧的自己完全同步，宛如镜中倒影。
“失像信标的维修进度如何了？”Hc.希沫先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六成。”事务所希沫没有抬眼，“‘万物浸染’上周尝试用记忆病毒污染基站的汐流回路，我们损失了两名调查员，永世地为此写了很长一篇的报告，你要看看吗？”
“存档吧。炎阳会需要这些数据来更新黑汐威胁评估模型。”Hc.希沫啜了一口茶，“奈尔奈测算过，如果事务所的失像信标崩塌，记忆潮的紊乱峰值不仅仅会会波及整个人雾城，星环城外围的七个居住区，至少三十万人会经历短暂性认知失调。”
“那又如何，你知道的，雾城的人们不在乎这些——真的。只有我们一直在坚守。”
希沫“那么在这种严峻关头，在这熵会将要开始的敏感时期里，你向Hc.发出邀请，应该不只是为了求援或者合作这么简单吧——”
“我们需要在星环城建立分部。”事务所终于抬起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仿佛有两套完全相同的记忆库在无声对流。“不是前哨站，不是安全屋，是一个具备完整‘归档’、‘锚定’及‘深潜’功能的事务所分部。选址就在浊南区档案馆旧址，那里地基的‘记忆沉积层’足够厚，能屏蔽大部分外部探测，况且，据我所知，遐遥也在那里，不是吗？。”
“理由。”Hc.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敲——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两个。”事务所希沫竖起两根手指，每说一点就弯下一根，“第一，万物浸染一直将雾城当做盘踞的根据地，目前已经猖獗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过去四个月，我们拦截了十七起针对失像空间记忆节点的污染尝试，其中三起差点成功。他们不再满足于制造混乱，开始系统性破坏‘记忆的连续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希沫“他们在尝试改写历史？有趣的尝试——”
Hc.希沫眉头微蹙，茶匙均匀而缓慢地在杯中搅动。“第二？”
“恩普尔集团。”事务所希沫的声音冷了几分，“他们在收购‘遗忘者书店’失败后，开始用商业手段挤压我们的非核心业务。利用大量的克隆调查军团，他们成功把侦探业务的速度和价格都打到了非人的境地，完全不考虑行业的特殊性，甚至近期大量对失像空间的研究，摆明了是想对事务所的命脉下手，你知道的，那里面的记忆可不是能够估计的量级。
沉默了片刻，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大了。
“所以，你想说的是恩普尔集团不满足于市场份额——”Hc.希沫总结道，“他们想定义什么是‘值得被记忆的’，什么是‘应该被遗忘的’。失像空间中的记忆一旦被锚定和阐释……”
“那么下一个被从历史中抹去的，可能就是某个‘不方便’的城市，或者某个‘不合时宜’的先知。”事务所希沫接道，语气里带着罕见的锐利，“乘白应该很清楚，烨的叛逃让星析瞳从Hc.的‘私有物’变成了全空泡的‘公共遗产’。现在这只眼睛在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重燃——你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吗？”
“可星环城内部也不太平。”Hc.希沫微微后靠，目光投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飞焰团最近在边缘区的活动频率异常暴增，政府里那些家伙因为先知的回归已经开始躁动，熵会在即，如果我们不能向各星环全体展示出对星析瞳的‘有效管控’，那么下次会议的主题很可能就是……‘先知监护权的再分配’？谁知道呢——”
“所以我们需要同盟——”事务所希沫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个姿势让两人看起来更像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轴的定格，“Hc.需要证明你们有能力保护并引导先知，也需要在熵会上有足够的声音，阻止星析瞳被‘公有化’。事务所需要在星环城有一个立足点，一个能绕过其他势力窥探的、安全的失像中继站。而我们需要彼此的情报、资源，以及对‘记忆真实性’的共同捍卫。”
“条件。”Hc.希沫直截了当。
“事务所星环分部享有完全自治权，但在涉及记忆安全、黑汐污染及先知相关事务上，与Hc.共享情报、协同行动。分部人员编制不超过十五人，都是事务所的骨干，装备自备，不携带大型记忆重构设备。作为回报……”事务所希沫从毛衣内袋取出一枚小小的晶体存储器，推过桌面，“这是过去三年，我们在失像空间监测到的、所有与‘万物浸染’及‘飞焰团’相关的记忆碎片。晴霖已经提纯过了，准确度高达95%以上，这可比内窥镜的情报更有诚意——”
“这不够。”Hc.希沫没有碰那枚存储器，良久，他说，“记忆情报有价值，但不足以交换在星环城腹地设立一个完全自治的外来机构。你需要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事务所希沫笑了，那是种很淡的、几乎称不上笑意的弧度，却显示出他对最后底牌的自信。
“我知道你们现在需要什么——‘门径枢纽’的先知认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不被外界的强大势力做手脚，除非——”
“一个‘纽扣’亲自在场。”Hc.希沫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有些重，但声音中还是听不出情绪。“你在威胁——”
“不。”事务所希沫摇头，“我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保护不了他，至少，单靠你，甚至单靠现在的Hc.都保护不了。星环城对那孩子来说不是避风港，你们能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吗？能在熵会上堵住所有质疑的嘴吗？能在万物浸染发动全面袭击时，同时守住炬火圣塔、Hc.总部和那个孩子的安全吗？”
希沫“我们果然，还是不适合谈判啊——”
Hc.希沫的笑容里带上些许苦涩，似乎是终于有些退让。
“毕竟，我们都是名为‘希沫’的存在啊。”
两个茶杯，并排放在一起。热气早已散尽，茶水冰冷如镜，倒映着铅灰色的、永无晴日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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