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星手里的语文书还没来得及往桌肚里藏，书页正摊在《劝学》那一页——边角因为过去一年里他偷偷反复摩挲，早就变得发软发卷，纸缝里还沾着淡淡的铅笔灰，那是他之前不敢光明正大背书，只能在草稿纸上默写时蹭上的，连“君子曰：学不可以已”这句的旁边，都有几道浅浅的铅笔印记，是他怕记混偷偷画的重点。
李老师（数学老师）抱着刚批改完的练习册走过来，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上课铃刚响，这两个平时要么趴着睡觉、要么偷偷传纸条的学生，居然凑在讲台旁翻语文书，实在反常。她的目光在泛黄的课本和两人紧绷的脸上转了一圈，刚要开口问“怎么上课拿着语文书，数学练习册写完了吗”，邱鼎杰突然涨红了脸，像被抓住偷偷吃糖的孩子，慌忙把攥在手里的手机往校服兜里塞。指尖因为紧张，把兜口的布料扯得皱成一团，连带着口袋里的笔袋都发出“哗啦”的轻响，一支黑色水笔滚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
邱鼎杰慌忙弯腰去捡，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动作都变得笨拙。倒是黄星先定了定神，手指轻轻捏住语文书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小声说：“李老师，我们……刚才在试着背《劝学》，想着早读课背课文能记得牢点。”
“背课文？”李老师愣住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里满是狐疑。上周数学课间隙，她还撞见黄星对着语文课本发呆，当时随口问了句“‘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后面是什么”，黄星磕磕绊绊漏了三句，最后红着脸说“没背熟，下次再背”；邱鼎杰更直接，上次语文老师抽查背诵，他干脆摇着头说“太长了记不住，背了也会忘”。现在这两个连数学作业都常“粗心”算错的孩子，居然主动站在讲台旁背文言文，怎么看都透着反常。
可她看着黄星手里被翻得旧旧的语文书，看着两人眼里没来得及掩饰的紧张——黄星的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抠着书页上的折痕，邱鼎杰捡完笔后，手还在微微发颤，连指尖都泛着红——倒不像是在撒谎，反而像极了小时候偷偷帮邻居奶奶提水，被大人发现时的窘迫模样，带着点“做了好事却怕被说”的局促。
这时，几个刚打完课间操的同学推开教室门，带着一身室外的凉意走进来。班长张悦抱着一摞刚收齐的数学作业本，蓝色的发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着，看到讲台上的黄星和邱鼎杰，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惊讶地睁大眼睛，声音都提高了些：“黄星？你居然在背课文？上次我把语文笔记借你，你不是还说‘看这个没用，反正高考也不考这么细’吗？我还以为你早把笔记扔了呢！”
她这话一出口，周围几个同学也围了过来。后排的男生王浩勾着书包带，手里还攥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瓶盖都没拧紧，水晃出几滴在裤腿上。他凑过来，笑着打趣：“邱鼎杰你上次数学测验，把‘x=3’写成‘x=5’，还跟我说‘反正都会错，随便写呗，老师改卷也快’，今天怎么突然转性用功了？是不是周末被你妈骂了，怕高考考砸了没学上啊？”
王浩的声音不算小，周围几个同学都笑了起来，邱鼎杰的脸更红了，从耳根红到脖子，连后颈都泛起了红晕。他挠了挠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总不能告诉大家，自己是为了赚系统的“生命点数”才背课文，更不能说之前故意算错题、装学渣，都是被一个看不见的系统逼的。
倒是黄星反应快，悄悄把语文书往身后藏了藏，课本的边角还露在外面，他又往身后挪了挪，含糊地扯了个借口：“就……昨天晚上在家没事，翻语文书的时候觉得这篇课文写得挺好的，‘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那句还挺有道理，想试试能不能背下来，说不定以后写作文能用上。”
可这话没什么说服力，连他的同桌林小雨都凑过来，轻轻拉了拉他的校服袖子——林小雨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还涂了淡淡的透明甲油，碰在胳膊上很轻。她小声说：“黄星，你们俩是不是偷偷报了补习班啊？上次我去图书馆，看到邱鼎杰在看《唐诗宋词选》，还以为他拿错书了，凑过去看了一眼，他还赶紧把书合上了。之前你不是还跟我说‘课外书都是浪费时间，不如趴着睡会儿养精神’吗？”
黄星心里一紧——上次在图书馆看《唐诗宋词选》，他特意躲在最角落的位置，那个位置背对着门口，还能看到窗外的梧桐树。他把《唐诗宋词选》夹在《游戏攻略》里，假装是“看攻略累了，随便翻两页”，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林小雨看到了。他慌忙摆着手，声音都有点发飘：“没有没有，就是偶尔翻了翻，不算认真学，就是觉得里面的句子读着顺口，像‘床前明月光’那种，记着玩的。”
李老师看着两人躲闪的样子，倒没再多问——她教了二十年书，见过太多高三突然“开窍”的孩子：有的是模考成绩太差被刺激到，有的是突然听到老师的一句话幡然醒悟，还有的是看到父母辛苦想争口气。她只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黄星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想背课文是好事，语文本来就需要多积累。以后早读读熟了，可以到我办公室来背，背会了老师给你们发小奖品——就是上次咱们班同学都想要的那种带卡通图案的笔记本，怎么样？”
说完，她抱着教案转身离开，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这两个孩子最近确实有点反常：上课不再趴着“睡觉”，虽然还是坐最后一排，但会把课本摊开；作业也写得比之前工整了些，之前满页的涂改，现在至少能看清字迹；连课间都不再躲在走廊角落玩手机，偶尔还会翻两页书。难道真的是高三到了，终于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了？
同学们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回到座位。王浩路过邱鼎杰座位时，还拍了拍他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调侃：“行啊邱鼎杰，以后要是不会背语文课文，记得找我，我帮你划重点——我妈是语文老师，她总结的重点比课本还清楚，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你可得请我喝瓶可乐，不然我不告诉你！”
邱鼎杰看着大家离开的背影，悄悄凑到黄星身边，压低声音说：“完了，咱们这突然‘认真’，都被人看出来了。刚才张悦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以后要是再背课文、写对题，他们会不会觉得更奇怪啊？万一有人追问咱们为什么突然变了，咱们怎么说？”
黄星也有点发愁，他攥着语文书的指尖微微发白，刚要开口说“大不了之后再装得马虎点，错几道题混淆一下”，兜里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这次的震动很轻，像蝴蝶扇动翅膀蹭过布料的触感，不仔细几乎察觉不到。他慌忙掏出来看——不是扣点提示，也不是新的任务弹窗，而是一行新的机械字体，比之前多了个句号，像是在刻意强调：
【检测到正向学习行为 后续同类任务概率提升20%】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原来系统不仅不惩罚他们的“认真”，还会主动增加类似任务的概率？黄星攥了攥手里的语文书，粗糙的纸页磨得指尖发疼，却突然觉得，那些老师和同学的疑惑目光，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他想起陈默说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想起现在已经攒到的10500点，突然觉得心里亮堂了些——只要能攒够100000点，彻底摆脱系统的控制，就算被人觉得“反常”，就算要多编几个借口，也值得。
两人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教室门口突然传来“咔嗒”一声相机快门声——是陈默。他背着那台复古的海鸥DF-1相机，黑色的肩带在胸前勒出浅浅的印子，相机外壳上还有几道淡淡的划痕，是他爷爷传下来的老相机。手里还攥着祖父那本泛黄的羊皮密码本，书页在风里轻轻晃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手写笔记，有的字都已经褪色了。他靠在门框上，嘴角带着笑意，眼神里满是欣慰：“我就说系统不是铁石心肠，只要你们肯试着走正路，它总会给机会的，怎么样，没骗你们吧？”
黄星举着手机跑过去，把屏幕凑到陈默面前，声音里满是雀跃，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默哥你看！10500！真的加了2000点！刚才背完《劝学》的时候，我还怕系统扣点呢，没想到真的给奖励了！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背课文、写对题了！不用再故意装学渣了！”
陈默看着屏幕上的点数，也松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这只是开始，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这样的任务。我爷爷当年在朝鲜战场上，面对敌人的监听车，照样能把‘弹药不足’藏在‘天气转凉’里，咱们只要找对系统的‘合规点’，不搞歪门邪道，总能把点数攒够，彻底摆脱它的控制。”
阳光越发明亮，透过窗户洒在三人身上，把陈默的相机机身、黄星的语文书，还有手机屏幕上的“10500”都染成了暖黄色。黄星和邱鼎杰看着彼此眼里的光，第一次觉得，那个曾经像幽灵一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系统，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原来那些曾经被禁止的“认真”，那些被压抑的渴望，只要找对方向，说不定会成为他们攒点的新希望，成为他们摆脱控制的光。
#二、系统的“双生专属任务”
黄星的指尖还贴在手机屏幕上，“10500”这串数字的光透过指缝渗出来，暖得像刚晒过太阳的硬币，连指尖都沾了点温度，他忍不住又按了按屏幕，好像这样就能确认点数是真的。可还没等他把这份喜悦攥稳，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又震了起来——这次的震动不再是之前那种轻柔的蜂鸣式震颤，而是带着规律的急促感，像有只 tiny 的小锤子在大腿内侧轻轻敲着，一下、两下、三下，节奏均匀，敲得他心脏都跟着漏了半拍，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以为是系统补弹的奖励说明，慌忙把手机往口袋外勾了勾，手指碰到冰凉的手机壳，才稍微定了定神。刚要按亮屏幕，就见斜后方的邱鼎杰猛地从座位上弹了一下，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吱呀”的一声，引得周围几个同学看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摸向校服裤兜，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声音里带着点慌：“我的手机也震了！震得比刚才还厉害，像有东西在里面跳，你是不是也收到了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教室里的嘈杂好像都静止了——暗绿色的系统面板上，不再是单一的任务弹窗，而是并排跳出两条机械字体，像两列规整的代码，除了任务内容和奖励点数，连格式、行间距都透着严丝合缝的对称感，连“任务时限”的字体大小都一模一样：
【邱鼎杰专属任务：独立解出数学函数题（必修五P47第8题）】
【任务要求：1 解题步骤完整（含定义域分析，需注明x取值范围的理由） 2 答案正确（值域计算无误差） 3 需在系统指定区域（个人课桌前，不可借助他人帮助）完成】
【任务奖励：生命点数+800】
【任务时限：今日下午17:00前】
【黄星专属任务：准确默写英语作文模板（必修四Unit6范文《Protecting the Environment》）】
【任务要求：1 无错词无错句（含标点符号，大小写需规范） 2 书写工整（字迹清晰可辨，无涂改痕迹） 3 需在系统指定区域（教室靠窗座位，不可看课本或笔记）完成】
【任务奖励：生命点数+700】
【任务时限：今日下午17:00前】
“专属任务？”黄星下意识把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指尖划过屏幕上“英语作文模板”那几个字，指甲盖都差点蹭到屏幕保护膜上的划痕——这个保护膜还是三个月前贴的，现在边角都翘起来了。过去一年，系统从来没给他们单独发过任务，哪怕是“逃课装混混”“故意背错课文”，都是绑定在一起的“共同任务”，奖励点数也永远平分，这次居然分了不同的内容，连奖励都差了100点，这反常的变化让他指尖有点发麻，连手心都冒出了点汗。
邱鼎杰的目光死死钉在自己屏幕上的“数学函数题”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发飘：“我上周在数学课上，故意把二次函数的定义域算成‘x≥0’，明明正确答案是‘x≠2’——因为分母不能为零，我比谁都清楚！当时系统还弹了‘知识掌握错误，符合学渣行为，加1.2点’的提示，现在居然要我‘独立解出正确答案’？而且一给就是800点……这系统是真的转性了，还是在玩什么新花样，想让我们掉以轻心然后扣点？”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的数学周测，最后一道函数题他本来算对了，答案是“y∈[2，+∞)”，可怕系统扣点，临交卷前故意把“2”改成“3”，结果被李老师圈出来打了个叉，还在班里点名批评“邱鼎杰，这么简单的最值计算都能错，你是不是考试的时候走神了？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当时他还低着头假装愧疚，心里却在庆幸“还好扣的是数学分，不是系统点数”。现在系统突然要他写正确步骤，他反而有点不习惯，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连滑动页面都变得生涩，好像忘记了正确的解题步骤该怎么写。
黄星已经从桌肚里翻出了英语课本，必修四的封面因为经常被他藏在床底的枕头下，边缘沾了点灰，还印着淡淡的枕头纹路——是他睡觉压出来的。他翻到Unit6那页，指尖划过范文里“Protecting the Environment”的标题，那些句子他其实早就背熟了——每天晚上关了灯，他都会用手机手电筒照着课本，偷偷默写在草稿纸上，一张草稿纸写满了就揉成团扔在垃圾桶里，怕被爸妈看到问起。就怕时间长了，连正确的拼写都忘了。可之前早读时，他总是故意把“environment”拼成“enviroment”，把“important”写成“importent”，甚至故意漏写“the”和“a”，就为了让系统判定“知识掌握不牢固”，能多赚零点几的点数。现在要他“准确默写无错词”，还要“书写工整”，这跟他过去一年的“生存策略”完全相反，像突然要他改掉用左手写字的习惯，连握笔的姿势都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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