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在爆炸的冲击下扭曲变形，贺峻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地下通道中回荡。他喉咙发苦，手臂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掌心的芯片还紧紧攥着，边缘硌得手心生疼。
头顶传来脚步声，还有通讯器里断断续续的指令：“目标坠入B3区，封锁所有出口。”
贺峻霖撑起身子，靠着墙壁缓缓站起。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清晰。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眩晕感。
“我不能停。”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他拖着伤腿，沿着狭窄的金属通道前行。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朽的气息，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水渍，偶尔有水滴从天花板落下，发出清脆的“嗒”声。
脚步声渐渐远了，但他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沈曜不会轻易放弃。
前方出现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门边有个破旧的控制面板。贺峻霖凑近查看，发现面板已经损坏，但电源线还在通电。他咬牙将芯片插入门侧的接口。
屏幕亮起，一串代码快速滚动，接着弹出一段文字：“权限验证失败。”
他皱眉，手指飞快地在面板上敲击，试图绕过验证程序。
“给我开……”他低声咒骂。
就在他输入最后一组字符时，屏幕突然闪烁，弹出一个熟悉的画面——是林婉仪的脸。
她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冷静而温和：“峻霖，你还好吗？”
贺峻霖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嘶声问。
林婉仪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你已经偏离了原定路线。请你立即停止行动，回到主控室，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贺峻霖冷笑，“你口中的‘重新开始’，是不是又要清除我的记忆？”
林婉仪沉默了几秒，语气依旧平静：“你现在的状态不稳定，记忆碎片正在影响你的判断。我们需要修复你。”
“修复我？”贺峻霖的声音拔高，带着愤怒和痛苦，“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工具？实验品？还是……你们的棋子？”
林婉仪终于露出一丝情绪波动，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峻霖，你曾是我们最重要的研究员，S-01。你参与了‘逆光计划’的核心开发，也亲手制定了清除协议。”
“闭嘴！”贺峻霖大吼，手掌狠狠拍在控制面板上，屏幕一阵晃动，画面破碎。
他喘着粗气，额头渗出冷汗。掌心的碎片光芒闪烁不定，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他低头看着芯片，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他在实验室里调试设备，林婉仪站在身后；他在终端前写下“启动清除协议”；他看着严浩翔被封存进休眠舱……
“我不是他们的人……我不是……”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但他知道，有些记忆是真的。
他曾经是个研究员，参与过“逆光计划”，甚至可能是主导者之一。
可他现在是谁？
他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S-01，他是贺峻霖，是一个不愿被操控、想要寻找真相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找到更多信息，弄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
他拔出芯片，转身离开控制台，继续向通道深处走去。
通道尽头，是一间废弃的控制室。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外微弱的警报灯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红色的光斑。
贺峻霖推门而入，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陈旧的电子设备气味。
他摸索着走到主控台前，打开终端。屏幕上显示出一串冗长的日志记录，标题赫然写着：
【“逆光计划”初期成员名单】
他盯着那行字，心跳加快。
鼠标轻轻滑动，名单缓缓展开：
S-01 —— 贺峻霖\
S-02 —— 未知\
S-03 —— 林婉仪\
S-04 —— 沈曜\
S-05 —— 严浩翔
“严浩翔……”贺峻霖念出名字，喉头发紧。
他继续往下翻，看到一段实验记录：
【S-07能力模型构建完成，由S-01主导。情感模块存在异常，建议进行封存处理。】
【封存程序已执行，S-07进入休眠状态。】
贺峻霖的手指在屏幕上微微颤抖。
“我把他封存了……”他喃喃道，声音几不可闻。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别人强加给他的命运，而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不是受害者，至少曾经不是。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头痛欲裂。记忆碎片不断闪现，像是要把他撕裂。
他看到自己深夜独坐在实验室，写下“S-01 —— 已清除”。
他看到自己站在休眠舱前，看着严浩翔沉睡的脸，轻声说：“对不起。”
他看到自己被林婉仪注射药物，意识逐渐模糊……
“够了！”贺峻霖猛然睁开眼，一把推开终端屏幕，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踉跄着撞到墙边。
“我不是他……我不是……”他低吼，拳头重重砸在墙上，指节擦出血痕。
就在这时，终端屏幕突然自动亮起，弹出一段加密音频。
“启动‘清除协议’。”是他自己的声音，冰冷无情，“终止所有变量，包括S-07。”
音频结束，终端光芒一闪，整个控制室陷入黑暗。
下一秒，贺峻霖感到一股强大的拉扯力将他吸入某个空间。
他眼前一白，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坐在一间纯白色的房间中。
对面，坐着另一个“贺峻霖”。
不，不是他，是S-01。
那个人穿着研究员制服，神情冷漠，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你终于来了。”S-01开口，语气平静，“你一直想逃避的，就是我。”
贺峻霖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你不是我！我不是你这样冷血的人！”
S-01冷笑：“你以为你现在做的选择，不是基于同样的逻辑？为了保护人类进化，我们必须舍弃情感。”
“可我有感情！”贺峻霖怒吼，“我和严浩翔是朋友！我们不是工具！”
S-01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失败的样本。
“那只是你被污染的记忆。”他说，“真正的你，早已死亡。”
贺峻霖猛地站起，拳头紧握，指节泛白：“我不信你！我不信过去那个我！我要做自己的选择！”
S-01沉默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那就试试吧。”
他伸手一挥，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贺峻霖感到身体被撕裂，意识逐渐模糊。
他猛然睁开眼，回到控制室，掌心的碎片光芒闪烁不定。
他艰难地站起身，看向终端屏幕，留下一句话：“我不会再被过去操控。”
就在这时，终端再次亮起，弹出一条新信息：
【S-07 已激活，定位信号正在更新……】
贺峻霖盯着那行字，眼神逐渐坚定。
“严浩翔……你还活着吗？”
他收起芯片，转身走向门口，步伐坚定。
“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再让你被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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