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仓库的路,比来时沉默了许多。夕阳将七人的影子拉得细长,与广场上逐渐亮起的霓虹交织在一起,却驱不散心头那抹寒意。成功演出的兴奋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在严浩翔那句低沉的警告后迅速干瘪下去。
“你看清了?确定是在看我们?”丁程鑫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
严浩翔帽檐下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灰风衣,鸭舌帽,站在二楼咖啡厅窗边。我抬眼的时候,他立刻背过身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是偶然路过,那种姿态……是观察。”
一种无形的压力悄然笼罩下来。他们刚刚以为在这个新世界点燃了第一簇火苗,却发现黑暗中有眼睛早已凝视着他们。
仓库那扇锈迹斑斑的侧门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熟悉的安全感并未如期而至,反而因为这份疑虑,让这个据点也变得不再绝对安全。刘耀文最后一个进来,用力将门关上,还下意识地拉了拉,确认是否锁好。
“会不会是……星探?”宋亚轩抱着吉他坐在角落的地毯上,声音带着一丝侥幸的期盼。他还在回味刚才台下那些真诚的掌声。
“星探需要鬼鬼祟祟躲在对面偷看?”严浩翔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尖锐,“更像是……监视。”
这个词让仓库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监视我们干嘛?”刘耀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们一没钱二没名,就唱了首歌!”
“也许,就因为我们唱了这首歌。”马嘉祺终于开口。他走到背包前,拿出那个层层包裹的MP3和黑色卡片,放在简陋的砖块桌上。两样东西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从我们出现在这个世界,异常就跟着我们。MP3,黑色卡片,现在再加上这个窥视者。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不安在沉默中发酵。贺峻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背包,仿佛那张诡异卡片留下的冰冷触感还在。张真源默默地去检查仓库的窗户,尽管它们早已破旧得关不严实。
接下来的两天,团队的气氛明显不同。外出打工和训练依旧,但每个人都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警惕。丁程鑫在超市理货时,会留意是否有陌生的视线;张真源往返路上,会刻意绕行不同的路线;就连神经最大条的刘耀文,在货运站搬货时也会偶尔停下,狐疑地打量四周。
然而,预想中的麻烦并未立刻降临。相反,一种意想不到的涟漪,开始在网络世界悄然扩散。
最初是贺峻霖发现的。他在一家本地热门论坛的“街头文化”版块,看到了一个帖子,标题是【偶然拍到的神仙路演!七个少年唱哭我了!】。帖子里附带着一段用手机拍摄的、有些摇晃和嘈杂的视频,正是他们演唱《破茧》的片段。
“快看!有人拍我们了!”贺峻霖兴奋地把手机递给围过来的兄弟们。
视频点击量和回复在缓慢却持续地增长。
“这是什么团?新人吗?没见过啊。”
“歌是原创?好好听!尤其是那个高音!”
“中间Rap的小哥好帅!态度绝了!”
“他们看起来……好真实,不像那些包装出来的偶像。”
“有人知道他们叫什么吗?还会再演吗?”
赞美和好奇的评论占据了大多数。一种微小却真实的认可,透过冰冷的屏幕传递过来,像一缕暖风,稍稍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我们……好像有点火了?”刘耀文看着不断刷新的回复,眼睛发亮。
“只是小范围的讨论。”马嘉祺保持着冷静,但嘴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无论如何,被认可总是令人鼓舞的。
然而,网络的关注是一把双刃剑。第三天晚上,当他们结束训练,正准备休息时,仓库外传来了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不是熟悉的邻居,也不是房东(如果他们真有房东的话)。敲门声很轻,带着试探的意味。
仓库内的气氛瞬间紧绷!七个人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马嘉祺示意大家噤声,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严浩翔和张真源则默契地移动到门侧,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丁程鑫将宋亚轩和贺峻霖护在身后,刘耀文顺手抄起了靠在墙边的一根木棍。
“谁?”马嘉祺隔着门板,沉声问道。
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清晰、温和,略显年轻的女声:“请问……是前天在城东广场演唱《破茧》的……乐队吗?我叫林薇,没有恶意。我看到了网上的视频,有些事想和你们谈谈。”
网上的视频?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疑虑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更深了。马嘉祺没有开门,继续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有什么事?”
门外的女声似乎叹了口气,语气依旧平和:“找到这里花了我一点功夫。至于事情……是关于你们的音乐,以及,或许我能提供一些帮助。比如,一个更专业、更安全的练习场地。”
帮助?专业场地?这几个词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七人心中激起波澜。
马嘉祺回头,用眼神征询大家的意见。严浩翔缓缓摇头,眼神里是全然的不信任。刘耀文和宋亚轩则有些意动,尤其是听到“专业场地”时。丁程鑫和张真源神色凝重,权衡着利弊。
最终,马嘉祺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不能因为恐惧就隔绝所有外界的接触,尤其是在他们亟需资源和出路的时候。
他示意严浩翔和刘耀文保持戒备,然后缓缓拉开了仓库的门。
门外站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身形清瘦,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清澈而坦诚。她看起来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与想象中“星探”或“监视者”的形象相去甚远。
然而,在她身后,那浓重如墨的夜色里,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
林薇看着门内神色各异的七个少年,以及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警惕,她并没有急于上前,只是微微笑了笑,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放松的诚恳:
“抱歉,冒昧打扰了。我来自一个叫‘新芽计划’的独立音乐厂牌。我看过你们的表演,很震撼。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聊聊?”
她的目光越过马嘉祺,轻轻扫过仓库内部,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似是不经意地,在墙角那个放着MP3和黑色卡片的旧背包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
(第二卷 第一章 完 | 字数:约226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