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言离开庄园后的第三天,机会终于来了。
那天晚上,庄园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宴会,来了一些裴瑾言生意上的伙伴。虽然裴瑾言不在,但宴会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着,庄园里的大部分保镖都被派去维持秩序,守卫相对松懈了很多。
这正是裴时安等待的时机。
他估摸着宴会进行到高潮,大部分人都注意力都集中在宴会厅的时候,悄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私人海滩的方向移动。
一路上,他避开了巡逻的保镖,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海滩边。
夜晚的海滩很安静,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那艘快艇静静地停在岸边,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裴时安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快步走到快艇旁,拿出藏好的钥匙,插进钥匙孔,发动了引擎。
快艇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打破了海滩的宁静。
裴时安深吸一口气,握紧方向盘,驾驶着快艇,缓缓驶离了岸边,朝着漆黑的大海驶去。
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带着咸湿的气息,也带着自由的味道。裴时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希望。
他终于逃出来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获得自由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达声。
裴时安的心猛地一沉,他回头一看,只见一艘更大的快艇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追来,船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裴瑾言!
他怎么会回来了?
裴时安的心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慌,他立刻加大油门,想要甩掉身后的快艇。
但裴瑾言的快艇速度更快,距离越来越近。
“哥!停下!”裴瑾言站在船头,对着裴时安大喊,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慌,“你这样太危险了!快停下!”
裴时安没有回头,也没有减速。海风灌入他的喉咙,带着冰冷的咸涩,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危险?还有什么比被裴瑾言永远囚禁更危险的?
他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膝盖的旧伤在颠簸中隐隐作痛,但他咬牙忍着。他知道,这是他离自由最近的一次,绝不能放弃。
两艘快艇在漆黑的海面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海浪翻滚,月光被云层遮挡,四周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海浪的咆哮。
裴瑾言的快艇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清裴时安紧抿的嘴唇和决绝的眼神。那眼神像一把刀,狠狠剜在他心上,让他又痛又怒。
“哥!你非要这样吗?!”裴瑾言的声音带着哭腔,愤怒中夹杂着绝望,“你就这么恨我?宁愿死在海里,也不愿跟我回去?”
裴时安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将油门踩到底。快艇如离弦之箭,劈开波浪,朝着更深的黑暗驶去。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礁石区,在夜色中像潜伏的怪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哥!小心!”裴瑾言失声尖叫,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裴时安也看到了礁石,他急忙转动方向盘,想要避开。但快艇速度太快,加上海浪的冲击,船身猛地一斜,重重地撞在了一块礁石上!
“砰”的一声巨响,船体剧烈震动,裴时安被巨大的冲击力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甲板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紧随其后的裴瑾言目睹了这一幕,瞳孔骤缩,几乎要停止呼吸。他疯了一样跳下快艇,不顾船体碰撞的危险,冲到裴时安的快艇旁,纵身跃了上去。
“哥!哥!”裴瑾言跪在裴时安身边,颤抖着手将他抱起来。裴时安的额头磕出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脸颊,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哥,醒醒!你醒醒啊!”裴瑾言的声音哽咽,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裴时安就这样离他而去。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拨打急救电话,却发现这里信号全无。
“该死!”裴瑾言低骂一声,抱着裴时安,跌跌撞撞地跳回自己的快艇。他将裴时安平放好,用干净的手帕按住他额头的伤口,然后发动快艇,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岸边驶去。
一路上,他不停地呼喊着裴时安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怀里的人气息微弱,身体冰冷,让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入谷底。
回到庄园,裴瑾言抱着裴时安直冲卧室,大声呼喊着家庭医生。
医生很快赶来,为裴时安处理伤口,检查身体。
“裴总,裴先生只是轻微脑震荡,额头的伤口需要缝合,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有点多,需要好好休养。”医生一边缝合伤口,一边说道。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几个字,裴瑾言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他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冷汗浸湿了衬衫。
他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的裴时安,心里充满了后怕和愤怒。
后怕的是,他差点就失去了哥哥。
愤怒的是,哥哥为了离开他,竟然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医生处理好伤口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瑾言坐在床边,握住裴时安冰冷的手,眼神复杂。他看着哥哥苍白的脸,看着他额头上缠着的纱布,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留下?”裴瑾言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助,“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我的时间,我的精力,我的财富,我的命……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就是非要离开我?”
裴时安没有醒来,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在睡梦中也在承受着痛苦。
裴瑾言就这样守着他,一夜未眠。天色微亮的时候,裴时安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裴瑾言布满血丝的眼睛上。
“你……”裴时安的声音沙哑,刚一开口,就牵扯到了额头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裴瑾言立刻按住他,“你受伤了,需要休息。”
裴时安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被冰冷的恨意取代:“你又想把我关起来了,是吗?”
裴瑾言的心猛地一沉,他以为经历了生死,哥哥至少会对他有一丝动容,可没想到,迎来的依旧是冰冷的恨意。
“哥,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养伤。”裴瑾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养伤?然后继续被你囚禁?”裴时安冷笑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告诉你,裴瑾言,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待在这个鬼地方!”
“你敢!”裴瑾言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他死死按住裴时安,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偏执,“我不准你死!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让裴时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看着裴瑾言眼中那近乎毁灭的偏执,裴时安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忽然意识到,裴瑾言已经疯了,彻底疯了。
和一个疯子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裴时安停止了挣扎,他闭上眼睛,不再看裴瑾言,也不再说话。但他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必须逃出去,必须!
裴瑾言看着他再次恢复死寂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这次的快艇追逐,不仅没有让哥哥屈服,反而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
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更严密的方式将哥哥锁在身边。
他下令,加强庄园的守卫,尤其是海边的防线,增派了更多的保镖和巡逻艇,杜绝了任何从海上逃跑的可能。
他还在裴时安的房间里安装了更多的监控设备,甚至在他的床边也放了一个小型的摄像头,确保能时刻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裴时安的活动范围被压缩到了极致,几乎等同于被关在了笼子里。
但他没有放弃,也没有绝望。
经历了这次生死边缘的追逐,他反而更加坚定了逃跑的决心。他知道,裴瑾言的偏执已经到了顶点,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彻底逼疯。
他开始更加小心地观察,更加耐心地等待。他相信,只要裴瑾言还有弱点,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而裴瑾言,虽然表面上看似掌控了一切,但他的内心却越来越焦虑。他知道,哥哥心里的那根刺,已经深入骨髓,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拔除。
他只能用更紧的枷锁,将哥哥牢牢锁住,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内心的恐慌。
两人之间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压抑和紧张,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海风吹过庄园,带着咸湿的气息,也带着一丝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场更加激烈的较量,正在悄然酝酿。
裴时安躺在床上,额头上的纱布渗着淡淡的血丝,视线落在天花板上那盏水晶灯上,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湖。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在角落闪烁,像裴瑾言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可他连眨眼的频率都没改半分。
“水。”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
守在床边的裴瑾言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用棉签沾着水湿润他的嘴唇。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眼神里却藏着化不开的偏执。
“哥,医生说你得多喝水,伤口才能好得快。”裴瑾言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丝讨好,“我让人炖了燕窝粥,等会儿给你端来?”
裴时安没接话,只是偏过头看向窗外。海面上波光粼粼,几只海鸥掠过,自由得让人心头发紧。他忽然问:“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总爱跟在我身后,抢我的风筝,说要当我的小尾巴。”
裴瑾言的动作顿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恍惚。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久到他几乎以为被海浪冲没了。那时候哥哥还会对他笑,会把最大的那块糖塞给他,会在他摔倒时笨拙地帮他擦眼泪。
“记得。”他声音有些发紧,“你还说我是黏人精,回头就把我藏起来的玻璃弹珠全扔了。”
“嗯,”裴时安的嘴角似乎牵了下,像在笑,又像在自嘲,“那时候你多乖啊,眼睛亮得像星星。”
裴瑾言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他知道哥哥想说什么——想说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追着风筝跑的小孩了。可他控制不住,从哥哥第一次背着他偷偷联系国外的大学开始,从他拿到录取通知书却不肯告诉自己开始,某种恐慌就像藤蔓一样缠上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哥,”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只是……只是怕你走。”
“怕我走,就把我锁起来?”裴时安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荒芜的疲惫,“裴瑾言,你锁得住我的人,锁得住我的腿,锁得住这扇门,可你锁不住我想走的念头。就像小时候你抢了我的风筝,我还是会偷偷再做一个,哪怕做得歪歪扭扭。”
裴瑾言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又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我不准你再说这种话!”他声音发颤,眼里的疯狂又涌了上来,“你哪儿也不能去!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说完,他像是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失控,转身摔门而去。
门“砰”地撞上,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裴时安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泪,很快被他抬手拭去。他知道,刚才的话起作用了。裴瑾言的疯狂里藏着脆弱,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缝隙。
接下来的几天,裴瑾言没再像以前那样寸步不离,只是每天按时来送三餐,沉默地看着他吃完,再沉默地离开。监控依旧在转,守卫也没减少,但裴时安能感觉到,那层紧绷的枷锁,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这天下午,暴雨突至,狂风卷着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巨响。裴时安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忽然听到监控器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角落的红点闪了两下,灭了。
他的心猛地一跳。
没过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却不是裴瑾言,而是一个穿着佣人制服的中年女人。是张妈,在庄园里做了十几年的佣人,小时候还偷偷给过他糖吃。
张妈眼眶红红的,快步走到床边,塞给他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先生,这是海边小仓库的钥匙,那里有艘备用的摩托艇。”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我知道您受苦了……快跑吧,趁着这场暴雨,守卫都被调去加固堤坝了。”
裴时安愣住了,看着掌心那把带着体温的钥匙,喉咙发紧:“张妈,你……”
“别多说了!”张妈抹了把眼泪,“小少爷是被宠坏了,但不能让他把您毁了啊。快!我去引开巡逻的人,您抓紧时间!”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裴时安攥紧钥匙,掀开被子下床。额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顾不上了,抓起一件雨衣套上,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风雨撞击窗户的声音。他凭着记忆穿过花园,避开几处临时的监控点——那些是裴瑾言后来加的,张妈早就偷偷告诉过他位置。
海边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暴雨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冷得刺骨。他找到那间隐蔽的小仓库,用钥匙打开门,里面果然停着一艘银色的摩托艇。
发动引擎的声音被风雨吞噬,他驾着摩托艇冲进雨幕中的大海时,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灯火通明的庄园。
那里曾有过他的童年,有过短暂的温暖,可现在,只剩下无尽的禁锢。
摩托艇在巨浪中颠簸,他紧紧握着方向盘,任凭雨水模糊视线。远处的海平面上,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他知道,这一次,他必须成功。
暴雨如注,海浪像暴怒的巨兽般拍打着摩托艇,裴时安紧紧攥着方向盘,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冰冷的海水不断溅到他脸上,和雨水混在一起,几乎让他睁不开眼。额头的伤口被雨水浸泡,传来一阵阵刺痛,但他丝毫不敢松懈。
他记得张妈说过,沿着海岸线向北行驶约五海里,会有一个废弃的码头,那里偶尔会有渔船停靠。只要能到那里,他就有机会搭上渔船离开。
摩托艇的引擎在风雨中发出沉闷的轰鸣,像是随时会熄火。裴时安降低速度,尽量让船身保持平稳,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暴雨模糊了视线,夜色又浓,他只能依靠远处偶尔闪过的灯塔微光辨别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被冻僵时,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模糊的黑影——是那个废弃码头!
他心中一喜,正要加速靠近,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马达声,而且越来越近。
裴时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裴瑾言追来了。
他回头一看,一艘更大的快艇冲破雨幕,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逼近,船头站着的身影,正是裴瑾言。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神在夜色中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锁定着裴时安。
“哥!你停下!”裴瑾言的声音被风雨撕裂,带着疯狂的绝望,“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裴时安没有回头,猛地加大油门,摩托艇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码头。他知道,一旦被抓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两艘船在暴雨中的海面上展开了生死追逐。裴瑾言的快艇速度更快,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到裴瑾言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不会让你走的!绝不!”裴瑾言嘶吼着,操控着快艇猛地撞向裴时安的摩托艇。
“砰”的一声巨响,摩托艇剧烈摇晃,裴时安被甩得差点掉进海里,他死死抓住船舷,才勉强稳住身体。但摩托艇的尾部被撞坏了,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裴瑾言的快艇很快追了上来,他纵身一跃,跳到了裴时安的摩托艇上,一把抓住了裴时安的胳膊。
“哥!跟我回去!”裴瑾言的眼睛通红,像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
“放开我!”裴时安挣扎着,用尽全力想甩开他的手,“裴瑾言,你醒醒吧!我们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也比失去你好!”裴瑾言死死攥着他,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两人在摇晃的摩托艇上扭打起来,暴雨和海浪让他们站立不稳。突然,一个巨浪打来,摩托艇猛地倾斜,两人同时失去了平衡,一起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们,裴时安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却被裴瑾言紧紧抱住。
“哥,别离开我……”裴瑾言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水中含糊不清,却异常执着,“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
裴时安的意识渐渐模糊,冰冷的海水和额头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他能感觉到裴瑾言的怀抱很紧,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远处传来了汽笛声。是一艘路过的渔船!
裴时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裴瑾言,朝着渔船的方向奋力游去。
裴瑾言愣了一下,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没有再追,只是任由自己在海水中沉浮,海浪将他越推越远。
渔船上的人发现了裴时安,将他救了上去。他趴在甲板上,咳出几口海水,回头望去,只能看到裴瑾言的身影在巨浪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雨幕里。
雨还在下,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咸涩的味道。裴时安望着那片黑暗的海面,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终于逃出来了,但心口的某个地方,却像是被挖空了一块,隐隐作痛。
渔船渐渐驶离,将那座囚禁他的庄园和那个偏执的身影,都远远抛在了身后。远方的天际,似乎有了一丝微光,预示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