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运动会结束后，我和顾砚舟的日子又回归了平静。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转眼间中考与高考接踵而至。考完试，我俩都窝在家里等成绩。我的考试比他早，出分也快，没想到超常发挥，顺利进入了顾砚舟所在的高中，而他也如愿考上了顶尖大学。
那天，顾叔叔和我妈开心得不得了，大张旗鼓地邀请了许多名门望族，给我们办了一场热闹的升学宴。来的人络绎不绝，纷纷向我们道贺，我们也把各自的朋友叫来一起庆祝。宴会散场后，顾叔叔和我妈忙着送走那些贵宾，而我俩则去送各自的朋友。
夜幕降临，庭院里的雕花栏杆被黑暗吞没，晚风裹挟着夏末的暖意，夹杂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我送走最后一拨朋友，转身时，正看见顾砚舟站在廊下。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沿，月光洒在他轮廓柔和的侧脸上，睫毛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一如既往地温和，却又透着疏离。
我快步走过去，从桌上随手抓了个橘子塞到他手里，“哥，你还没吃晚饭吧？这橘子甜，你尝尝。”他抬起手接过橘子，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我的掌心，又迅速缩回去，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耳畔：“谢谢。”
他慢条斯理地剥开橘子，一瓣一瓣仔细撕掉白色的橘络，动作细致，却迟迟没往嘴里送，只是托在掌心。我靠在廊柱上，歪着头看他：“你那大学离这儿挺远的吧？报到的时候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反正暑假还没结束，我也想去那边转转。”我心里清楚他性子冷淡，自从他母亲去世后，身边就没什么亲近的人了，所以总想着多陪陪他。
顾砚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我，眼底虽没什么波澜，但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行。”他顿了顿，补充道，“学校的事都安排好了，爸已经让人提前打点过了。”
“哦。”我心里泛起一丝失落，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栏杆上的花纹，“那……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发消息啊，高中的题说不定还能请教你呢。”我想找点话题，不想让气氛冷下来。
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终于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细细嚼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既不说甜，也不说别的。我早就习惯了他这种状态，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像隔着一层薄雾，只能看得到他的温和，却触碰不到真实的他。
晚风再次吹起，撩动他额前的碎发，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他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站着，不说话，也不笑。我忍不住问：“哥，你去了大学，会不会觉得孤单啊？”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仿佛要被风吹散：“不会。”他看向远处深沉的夜色，眼神里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茫然，“早就习惯了。”
我心里猛地一紧，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窘迫，主动岔开话题，语气依然客气：“你的高中还不错，师资和环境都挺好，好好学。”
“嗯！”我立刻点头，眼睛亮了起来，“我会的！等我考上你的大学，到时候就能经常见你了！”
他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低头看着掌心的橘子瓣。月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又怕打破了这份疏离。我站在他身旁，陪着他在晚风中沉默。远处偶尔传来虫鸣声，而我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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