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他的微笑

自从朱志鑫在走廊里说出那句近乎宣言的话之后，左航发现，这位会长大人出现在他身边的频率显著提高了。

不仅仅是同桌的日常，连课间、午休，甚至是去图书馆的路上，朱志鑫总能“恰好”出现在他身边。他并不总是说话，有时只是并肩走着，或者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看书，但那强大的存在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左航——他在。

周一午休，左航为了准备文化节的海报设计，带着素描本和参考资料去了图书馆，想找个安静的角落构思。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暖暖地照在桌面上，周围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让他感觉很舒适。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铅笔在纸上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和布局，偶尔停下来查阅资料，修改细节。他工作时神情很专注，微微蹙着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白皙的侧脸在阳光下仿佛泛着柔和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伴随着熟悉的清冽气息。

左航抬起头，看到朱志鑫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英文原著，但他并没有在看，而是支着下巴，目光沉静地落在他的脸上，或者说，落在他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上。

左航“会长？”

左航有些意外，他以为朱志鑫这个时间应该在学生会办公室。

朱志鑫“嗯。”

朱志鑫应了一声，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他的眼睛

朱志鑫“进展如何？”

他的目光自然地转向左航摊开在桌上的素描本。

那上面已经勾勒出了海报的大致框架，线条流畅，构图新颖，虽然只是草稿，但已经能看出设计者不俗的审美和功底。

左航“还在构思。”

左航将素描本往他那边推了推，语气平和

左航“会长有什么建议吗？”

朱志鑫的目光在草稿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重新回到左航脸上，摇了摇头：

朱志鑫“你设计得很好。”

他的夸奖直接而简洁，不带丝毫敷衍。

就在这时，左航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朱志鑫摊开的那本英文书的扉页，上面有几个手写的英文花体字，似乎是书名或者笔记。他原本只是随意一看，却忽然觉得那几个单词的组合有些眼熟，似乎是一句非常生僻的英文诗的片段，关于月光与孤岛。

他之前在一本很少人知道的诗集里读到过类似的意象。

几乎是下意识的，左航指着那几个单词，轻声用标准的英式发音念出了那句完整的诗：

左航“The moon regards the lonely island with silver eyes.”

（月光用银色的眼眸凝视着孤岛。）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他特有的柔和，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如同羽毛拂过。

念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赧然地抬眼看向朱志鑫。他这样随意评论别人的书，似乎有些唐突。

然而，他看到的却不是被打扰的不悦，而是朱志鑫眼中一闪而过的、清晰的讶异，随即那讶异迅速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灼热温度的东西。

朱志鑫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星光碎落，又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了层层涟漪。他似乎没想到左航不仅认出了这生僻的句子，还能准确地念出后续，并且发音如此优美。

左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朱志鑫的唇角，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不是他平日里偶尔流露的、带着疏离或嘲讽意味的浅笑，也不是他作为会长处理事务时公式化的微笑。这是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如同冰雪初融，如同阳光骤然穿透云层，瞬间点亮了他整张冷峻的面孔。那笑容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距离感，多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清澈与……迷人。

左航的心脏，就在那个笑容里，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漏跳了一拍。

他一直知道朱志鑫长得极其英俊，但冷着脸的他更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而此刻笑起来，那冲击力是翻倍的，带着一种纯粹的、视觉上的震撼力，直击人心。

朱志鑫“你也喜欢这首诗？”

朱志鑫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左航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素描本，含糊地应道：

左航“嗯，偶然看到过。”

朱志鑫“我很喜欢。”

朱志鑫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侧脸，语气带着一种找到同好的笃定

朱志鑫“看来，我们兴趣相投。”

左航没有接话，只是感觉脸颊的温度在升高。他能感觉到朱志鑫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那目光带着欣赏，带着探究，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越来越浓的兴趣。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没再过多交谈。左航继续画他的草图，朱志鑫也低头看他的书。但图书馆里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暧昧，阳光的味道混合着书墨的香气，还有对面那人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萦绕在左航周围，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完全专注。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朱志鑫刚才那个笑容。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

原来……自己也会因为一个笑容而心跳失序。

直到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响起，左航才收拾好东西，和朱志鑫一起离开图书馆。

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朱志鑫的心情似乎很好，虽然脸上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周身的气息明显柔和了许多。

朱志鑫“设计稿完成后，直接拿给我看。”

在教室门口分开前，朱志鑫对左航说。

左航“好。”

左航点头。

看着朱志鑫走向他自己座位的背影，左航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手按在自己依旧有些过快的心口。

糟糕。

他好像……

真的有点心动了。

因为那句生僻的诗？

不，或许更早。从医务室他握住他手腕开始，从那张“下次小心点”的纸条，从篮球场上那隔着人群的对视，从他每一次看似不经意却目的明确的触碰和维护……

点点滴滴，早已渗透。

而朱志鑫那个罕见的、真实的笑容，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内心的动摇。

左航坐回自己的座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素描本的边缘。

他抬眼，看向旁边已经拿出下节课课本的朱志鑫。对方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也侧过头来看他，眼神深邃，带着询问。

左航迅速移开目光，低下头，唇角却几不可见地，微微弯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钓系美人并非无知无觉，他只是……在等待足够让他心动的饵。

而现在，饵已落下，涟漪已生。

这场由朱志鑫主动开始的游戏，似乎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清辉独占钓系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