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的爆米花与心跳声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把下午三点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马嘉祺抱着笔记本电脑钻进被窝时，带起的风掀动了你额前的碎发，他身上的柑橘味沐浴露混着刚晒过的被子香，在狭小的空间里漫开。

“选好了？”你往他身边挪了挪，把抱枕垫在腰后，屏幕上正停留在恐怖片的选单页，封面上的女鬼长发遮脸，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绿光。

“嗯，丁哥说这个是‘温情恐怖片’，不怎么吓人。”他把笔记本架在两人腿上，顺手往你手里塞了袋爆米花，“说是讲一家人搬进老房子，发现阁楼里有个小女孩的 ghost（鬼魂），最后一起打败了坏人。”

你捏着爆米花的手指顿了顿：“确定不是打着温情旗号的惊悚片？”上周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你抱着枕头躲了半宿，第二天眼睛肿得像核桃。

“这次真的！”他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指尖差点戳到屏幕，“我特意看了影评，说最吓人的地方就是猫突然跳出来，别的都是感人情节。”

被子被两人裹成个蓬松的茧，膝盖抵着膝盖，脚在被角下悄悄碰了碰。马嘉祺按下播放键时，你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是件柔软的灰色卫衣，袖口被洗得有点发白，带着他惯用的洗衣液味道。

开头确实像温情片。老房子的木质楼梯吱呀作响，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落在地板上，像打翻的调色盘。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抱着布娃娃站在阁楼门口，眼睛又大又亮，看起来半点不吓人。

“你看，我说不吓人吧。”马嘉祺往嘴里扔了颗爆米花，说话时脸颊鼓鼓的，像只囤粮的仓鼠。你刚要松口气，屏幕突然“滋啦”一声闪黑，再亮起时，小女孩的眼睛变成了全黑，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啊！”你没忍住叫出声，手里的爆米花撒了半床，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往马嘉祺怀里缩。他的胳膊及时圈住你的后背，掌心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摸到你突然绷紧的肩胛骨。

“没事没事，假的假的。”他的声音有点抖，却还是拍着你的背安抚，另一只手飞快地按了暂停，“要不……换个动画片？”

你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睫毛抖得像被风吹的蝶翼，显然自己也吓得不轻。“不行，”你拽着他的卫衣不放，指尖都快嵌进布料里，“说好要看的，半途而废是小狗。”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肩膀传过来，带着点安抚人心的力量。“那……把亮度调高点？”他伸手滑动屏幕，把亮度拉到最满，女鬼的脸在强光下显得有点滑稽，“这样是不是好点？”

重新播放时，你把脸埋在他颈窝，只敢从他胳膊缝里偷看屏幕。他的脖颈很烫，动脉在皮肤下轻轻跳，和你的心跳撞在一起，像打鼓。阁楼里的钟突然敲响，小女孩的布娃娃掉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你吓得往他怀里钻得更深，鼻尖蹭到他的锁骨，带着点痒。

“别动。”他突然按住你的后颈，声音低得像耳语，“再动我也要躲了。”

你乖乖不动，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变粗。当镜头扫过床底，露出只惨白的手时，两人同时吸了口凉气，你攥着他卫衣的手猛地收紧，他则条件反射地把笔记本往远处推了推，结果线不够长，电脑差点从腿上滑下去。

“小心！”你伸手去扶，手指撞在一起，掌心全是汗。马嘉祺趁机把你往被子里按了按，只露出两个脑袋在外面，像两只缩在壳里的乌龟。

“其实……”他突然开口，声音被被子闷得有点含糊，“我小时候看恐怖片，总躲在我姐身后，她骂我胆小鬼，却每次都把最安全的位置让给我。”

你想起他提过的姐姐，照片里梳着高马尾，笑起来和他一样有两颗小虎牙。“那你现在呢？”你戳了戳他的肋骨，他痒得缩了一下，怀里的你跟着晃了晃。

“现在有你当挡箭牌了。”他低头，鼻尖蹭到你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点得逞的笑意，“而且，抱着你好像没那么怕了。”

窗外的风突然掀起窗帘角，一道阳光斜射进来，落在屏幕上——正好拍到女鬼转身的瞬间，在强光下，她脸上的假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两人愣了两秒，突然一起笑出声，刚才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你看她的睫毛，比我的还长。”你指着屏幕，笑得肩膀发颤，“肯定是贴了假的。”

马嘉祺也笑，伸手擦掉你眼角笑出来的泪：“说不定还是粉色的，她刚才转身时我好像看到闪粉了。”

恐怖片渐渐演到温情部分。原来小女孩的 ghost 是在保护被坏人欺负的主角，最后化作光点消失时，主角捧着她留下的布娃娃说“谢谢你”。你看得鼻子发酸，往嘴里塞爆米花时，发现袋子已经空了大半，碎屑掉在被子上，像撒了把星星。

“不是说不感人吗？”你吸了吸鼻子，感觉马嘉祺的手指在你后背轻轻画圈，像在顺毛。

“我哪知道……”他的声音也有点闷，“可能是被你传染了，看什么都想哭。”

片尾字幕滚动时，马嘉祺没关电脑，反而把它往旁边挪了挪，腾出空间让你靠得更舒服。被子里的空气有点闷，你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和你的重合在一起，节奏渐渐变得一致。

“要不要再看一个？”他突然问，指尖缠着你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找个真的不吓人的，比如……《寻梦环游记》？”

你笑着摇头，往他怀里钻得更深，把脸埋在他的卫衣领口：“不看了，看你比较有意思。”

他低笑，伸手关掉电脑，房间瞬间陷入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勾勒出彼此的轮廓。“看我干嘛？”他的手指轻轻刮了下你的脸颊，带着点痒，“我又不是恐怖片。”

“但比恐怖片让人心跳加速。”你小声说，感觉他的呼吸顿了顿，随即脖子上落下个轻轻的吻，像羽毛扫过，带着点爆米花的甜味。

被子里的爆米花碎屑硌在背上，却没人想去收拾。马嘉祺的胳膊圈得更紧了，你能数着他衬衫纽扣的纹路，听着他在你耳边哼起不成调的歌，是下午刚练过的旋律，跑调跑到天边，却比任何安眠曲都让人安心。

“其实……”他突然停下哼歌，声音轻得像怕被窗外的风听见，“刚才你吓得抓我胳膊时，我觉得……还挺开心的。”

你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揉了星光。“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就不能再假装不怕了。”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你的唇角，“就像现在，你只能靠在我怀里。”

风从窗帘缝钻进来，掀动了被角，带着点傍晚的凉意。但被子里很暖，有他的体温，有爆米花的甜，还有两颗靠得很近的心跳，在安静的房间里，敲出比恐怖片更动人的节拍。

你往他怀里蹭了蹭，把脸埋得更深，闻着他身上的柑橘香，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突然觉得，其实恐怖片也没那么可怕——只要身边有个人，能在害怕时紧紧抱着你，连心跳声都能凑成温柔的和弦。

“马嘉祺，”你迷迷糊糊地说，眼皮越来越沉，“下次还看……但要选更吓人的。”

他低笑出声，在你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好啊，不过到时候，可别把我卫衣拽变形了。”

被子里的黑暗温柔地包裹下来，像个不会结束的拥抱。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来，而你们窝在被子里，听着彼此的心跳，把恐怖片的惊吓，都酿成了藏在日常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