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请的假期只有两周。
这两周里,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江停床边,学习如何给孩子换尿布、冲奶粉,在深夜起身安抚哭闹的婴儿,只为了能让江停多睡一会儿。
但两周后,建宁市刑侦支队打来的电话一个比一个紧急。
“严队,城南发现一具尸体,手法很像是三年前那个连环杀手...”
“头儿,嫌疑人抓到了,但死活不开口,指名要见你...”
江停靠在床头,看着严峫在阳台接电话时越皱越紧的眉头,轻声说:“你去吧。”
严峫转身,大步走回床边:“不行,你和孩子都需要人照顾。”
“妈每天都会来,杨媚也答应经常过来看看。”江停勉强笑了笑,“我不能...不能让你为了我放弃工作。”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每次起身都需要扶着床头缓上好一会儿。剖腹产留下的伤口愈合得很慢,医生说是由于男性体内激素环境与女性不同,组织修复能力较差。
严峫犹豫再三,终于在又一个紧急电话打来时,咬牙穿上了警服。
“我尽快回来。”他在江停额头上印下一吻,又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小脸,“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
门关上的那一刻,江停眼中的坚强瞬间瓦解,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严挽云是个特别爱哭的孩子。
也许是早产的缘故,她睡眠很浅,稍有动静就会惊醒,然后哭得声嘶力竭。江停试过所有方法——轻拍、哼歌、抱着走动,但往往要折腾一两个小时才能让她重新入睡。
而每一次长时间的站立和行走,都会让江停感到腹部伤口撕裂般的疼痛,以及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虚弱感。
产后第三周的一天夜里,严挽云哭得特别厉害。江停强撑着起身,刚把女儿抱起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他急忙扶住墙壁,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
等眩晕感过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怀中婴儿的哭声更加尖锐。
那一刻,无助感几乎将他淹没。
严母虽然每天都会来,但她年事已高,江停不忍心让她太过劳累。杨媚经常抽空帮忙,但她毕竟有自己的生意要打理。
更多时候,是江停一个人面对哭闹的婴儿和越来越虚弱的自己。
他开始频繁地头晕,有时喂奶时都会眼前发黑。伤口的疼痛迟迟不消,反而在每次抱起孩子时加剧。睡眠成了奢侈品,严挽云每隔两小时就要醒一次,江停的睡眠被切割成碎片,根本无法进入深度睡眠。
一天下午,严母熬了补汤送来,看见江停眼下的乌青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心疼得直抹眼泪。
“江停啊,你得好好休息,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江停勉强笑了笑:“没事的,妈。挽云还小,等大一点就好了。”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最近他常常在喂奶时突然失去意识几秒钟,等回过神来,孩子还在他怀里哭闹。他也不敢说,有时他会忘记刚刚做过什么,甚至有一次差点把奶瓶掉在地上。
严峫的工作越来越忙,一个跨省贩毒案让他几乎住在了局里。即使回家,也常常是深夜,带着一身烟酒和血腥气——那是抓捕现场留下的痕迹。
江停不忍心再给他增添负担,每次严峫问起,他都说“还好”、“没事”、“你别担心”。
直到那个暴雨的夜晚。
严峫终于破获大案,提前回家。推开门时,他满心期待看到江停惊喜的表情。
然而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严挽云在婴儿房里声嘶力竭地哭着。
“江停?”严峫快步走向卧室,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推开卧室门,他看见江停倒在床边,一动不动。他的手臂无力地垂着,指尖离婴儿床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似乎是在想去安抚哭闹的女儿时,突然失去了意识。
“江停!”严峫冲过去,发现江停面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医院急救室外,严峫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
“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我还...”
严母在一旁抹着眼泪,严父沉默地拍着儿子的肩膀。
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面色凝重地走出来。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情况很不乐观。”医生翻着病历,“严重贫血,营养不良,伤口感染,加上极度疲劳...男性分娩本就是逆天而行,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损耗。”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这么严重...”严峫声音沙哑。
严母哽咽道:“他总说没事,不想让你担心...”
严峫痛苦地抱住头。
第二天,严峫请来了那位老中医。
陈老先生为昏迷中的江停把了脉,良久,沉重地叹了口气。
“比上次更加凶险了。”他摇头道,“元气大伤,五脏皆损,如今更是伤及根本。若再不好好调养,只怕...”
严峫的心沉到谷底:“请先生救他。”
“我开个方子,但最重要的是静养。”老中医严肃地说,“不能再劳累,不能再操心,尤其不能再熬夜。需有人全天照顾,饮食起居都要精心安排。否则,再好的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严峫看着病床上江停消瘦的脸庞,下定决心。
回到病房,他拨通了吕局长的电话。
“老吕,我要请假。”他的声音坚定,“多久?直到我爱人康复为止。对,无论多久。”
挂断电话,他握住江停冰凉的手,轻声说:“对不起,停停。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了。”
窗外,雨过天晴,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江停苍白的脸上。
严峫轻轻抚过他的脸颊,许下承诺:“从今以后,你和挽云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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