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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和严停安压抑不住的、细碎的啜泣。
严峫跪在床边，紧紧握着江停那只冰凉瘦削的手，滚烫的眼泪不断滴落，砸在苍白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高大的身躯因为极力压抑的情绪而微微发抖，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发出无声的悲鸣。
江停看着他，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一片疲惫的温顺。他极轻地回握了一下严峫的手指，用眼神示意自己还好，然后又看向哭得不能自己的女儿，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因为虚弱和疼痛，只牵动了一下嘴角。
这时，主治医生和护士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进来。看到病房里的情景，医生叹了口气，语气严肃却带着一丝宽慰：“家属来了？正好。江教授目前的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暂时稳定？”严峫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得可怕，“什么叫暂时稳定？他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示意护士先安抚一下严停安，然后走到床边，调出最新的监测数据：“最危险的阶段已经熬过去了。心脏功能在药物支持下基本恢复正常节律，肺部感染控制住了，毒素浓度降到了安全阈值以下，神经痛的频率和强度也在减弱。”
他顿了顿，看向病床上依旧虚弱不堪的江停，语气沉重：“但是，这次中毒和手术对江教授的身体基础损伤太大了。他的免疫系统和代谢系统几乎被摧毁，极度虚弱，后续的恢复会非常、非常缓慢，而且很容易出现反复。任何一点感染或者情绪波动，都可能再次导致情况恶化。”
严峫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看着江停深陷的眼窝和几乎没有血色的唇，无法想象他是如何独自一人熬过那段“最危险的阶段”的。
“那……那现在……”严峫的声音颤抖着。
“现在需要绝对的静养和精心的护理。”医生强调，“营养必须跟上，但他的肠胃功能很弱，需要少食多餐，用最易吸收的流质食物慢慢调养。要避免任何劳累和情绪激动。最重要的是，”医生看向严峫和终于稍微止住哭声、认真听着的严停安，“不能再让他有任何心理负担。他之前……绷得太紧了。”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严峫强撑的镇定。愧疚和心痛再次排山倒海般涌来。
江停是为了瞒着他，为了不让他担心，才把自己逼到这一步的！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们一定配合……”严峫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护理细节，便带着护士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这一家三口。
严停安走到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握住江停的另一只手，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但这一次，她努力忍着不哭出声：“妈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
江停轻轻摇了摇头，指尖极其微弱地动了动，示意她不怪她。
严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他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他是这个家的支柱，他必须撑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女儿身边，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然后看向江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停停，别怕，没事了。我回来了，哪儿都不去了。我和安安陪着你，我们一起，慢慢好起来，嗯？”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沙哑的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江停望着他，望着女儿，一直紧绷着、独自承受了太久的那根弦，终于微微松弛了下来。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眨了眨眼，似乎连保持清醒都十分困难。
严峫立刻察觉到了，他俯下身，极轻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睡吧，停停。我们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安心睡。”
像是被这温柔的话语催眠，也像是真的到了极限，江停的眼睫缓缓垂下，呼吸变得稍微均匀了一些，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只是这一次，他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不再蹙得那么紧。
严峫和严停安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看着他在睡梦中依旧苍白脆弱的脸庞。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下一片暖色，却驱不散病房内弥漫的沉重和刚刚经历过风暴的残破感。
情况暂时稳定了。
但这仅仅意味着，他们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和一场更为漫长、更需要耐心和细心的康复战争的开始。
严峫紧紧握着江停的手，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缺席。
#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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