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哥,不用……” 陈浚铭还想拒绝。
“快点!去医务室让老师看看。” 张桂源的语气带着点罕见的强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陈浚铭看着哥哥蹲在自己面前、同样被汗水浸透却显得异常可靠的宽阔后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地、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尽量避开左肩。
张桂源稳稳地托住他的腿弯,站起身,背着他,穿过喧闹的、投射来各种目光的操场,朝着操场另一头的医务室走去。
趴在熟悉的背上,陈浚铭把发烫的、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张桂源微湿的颈窝里,
鼻尖萦绕着哥哥身上熟悉的、混合着汗水和阳光晒过味道的气息,这味道莫名地让他安心。
刚才悬挂在半空的惊惧、此刻肩膀一阵阵传来的刺痛,似乎都在这个坚实的背脊上被缓冲、减轻了。
“哥,” 他闷闷地开口,温热的气息拂在张桂源的耳廓,“你刚才跑第一的时候……特别帅。”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
张桂源身体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脚步稳健,没有偏头,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从胸腔传来,带着震动:
“少说这些没用的。下次比赛再这么不管不顾,你看我还管不管你。”
陈浚铭在他背后,听着这硬邦邦的、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却偷偷地、极小幅度地弯起了嘴角。
他知道,哥这话,得反着听。
运动会结束后,喧嚣散尽,操场上只剩下零星收拾物品的学生和满地的彩带纸屑。
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也给并肩走在回家路上的两个少年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陈浚铭的左肩已经由校医做了冷敷和包扎,固定着,活动不便。但他没受伤的右手却不闲着,比划划地,兴奋地跟张桂源复盘自己今天跨越每一个障碍的动作细节,说到得意处,眉飞色舞。
只有在提及爬网那段时,他的声音才会不自觉地低下去,眼神偷偷瞟向张桂源,带着点观察和心虚。
路过巷口那家熟悉的小卖部时,陈浚铭停下脚步,用右手轻轻扯了扯张桂源的衣角,仰起脸,被夕阳映照的脸上带着点讨好的、软软的笑意:
“哥,我请你吃冰棍吧?用我剩下的零花钱……算是,谢谢你背我去医务室。”
张桂源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那双映着晚霞、亮晶晶的、带着期盼的眼睛,看着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和鼻尖因为轻微擦汗留下的淡淡红痕,心里那最后一点因他冒险而残留的余悸和薄怒,终于被这熟悉的、带着依赖的眼神彻底融化。他点了点头,声音在暮色里显得有些温和:“嗯。”
看着陈浚铭立刻雀跃起来,用没受伤的右手灵活地掏出硬币,小跑着钻进小卖部那个熟悉的、挂着塑料门帘的门口,
张桂源站在渐起的晚风中想,
有陈浚铭在身边,日子总是这样,
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插曲,让人时不时地提心吊胆,
但更多的,
是这种琐碎的、温暖的、
如同此刻夕阳般熨帖人心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