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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张桂源放弃了再去打球的计划，牵着陈浚铭的手，慢慢地往家走。陈浚铭膝盖疼，走起来一瘸一拐，速度很慢。张桂源就配合着他的步子，耐心地陪着他一步一步挪。路过巷口小卖部时，张桂源再次掏出零花钱，买了一包熟悉的橘子糖，塞到陈浚铭手里，用一种故作老成的语气说：“吃了糖，就不那么疼了。”

陈浚铭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熟悉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似乎真的冲淡了一些膝盖上的刺痛。他抬头看着张桂源被夕阳柔化的侧脸轮廓，心里默默地想：哥哥真好，以后我也要变得像哥哥一样厉害，一样会照顾人。

因为住得近，孩子又同年级，两家的关系迅速熟络起来，经常凑在一起吃饭。

饭桌上，陈浚铭的爸爸开玩笑：“浚铭这孩子每天一口一个哥，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桂源是你亲哥呢！”

陈浚铭每次听到这话，并不像一般孩子那样抵触或害羞，反而是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转过脸，眼睛亮亮地看着旁边的张桂源，那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崇拜，仿佛要把张桂源所有的优点都刻进脑子里。

张桂源表面上不动声色，埋头吃饭，耳朵尖却有点发热，心里头那点小得意像泡腾片在水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欢快的气泡——原来在这个“小尾巴”心里，自己这么厉害。

有一次，陈浚铭在学校里因为一点小事和班上一个高个子男生起了争执，被推搡了几下，委屈得不行，红着眼圈跑回家，正好在巷口撞上放学回来的张桂源。张桂源一看他那样，脸色就沉了下来，问清原委后，把书包往陈浚铭怀里一塞，转身就去了学校，直接把那个男生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张桂源其实并没动手，他只是比同龄人更高些，眼神也更冷，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主动承认了错误，答应第二天给陈浚铭道歉。

张桂源回来时，陈浚铭还抱着他的书包，坐在自家门前的石阶上，眼圈依旧红红的。看到张桂源，他立刻站了起来。张桂源走过去，蹲下身，与他平视，伸手用指腹胡乱抹了抹他眼角残留的湿意，语气硬邦邦的，内容却无比可靠：

“别哭了，他明天跟你道歉。以后再有人欺负你，直接告诉我。”

陈浚铭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伸出胳膊，紧紧搂住了张桂源的脖子，把还有点湿漉漉的脸颊埋在他肩窝里，闷闷的声音带着全然的信赖：“哥，你真厉害。”

张桂源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抬手不太熟练地拍了拍陈浚铭单薄的背脊。一种奇异的、被需要、被信任的暖流包裹住他，驱散了刚才去找人时的那点戾气。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有这个把自己当作榜样和依靠的、只小一岁的“弟弟”跟在身边，吵是吵了点，麻烦也确实不少，但感觉……真的挺好的。这七星岗的老巷，因为这颗小“尾巴”的存在，似乎也变得亲切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