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张桂源是和几个男生一起进来的，他穿着干净的校服，头发看起来也是刚洗过，蓬松柔软，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他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表情淡淡的，走到自己座位，放下书包。

陈浚铭屏住呼吸，看着他。

张桂源伸手进桌肚拿课本，动作顿了一下。他摸到了那个微温的、带着点硬度的物体和旁边圆筒状的保温袋。他低头，把东西拿了出来——是还带着余温的饼和用保温袋装好的牛奶。

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

张桂源抬起头，目光越过几张课桌，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正假装认真读书，却连书拿倒了都没发现的家伙。

陈浚铭察觉到他的视线，耳根微微发热，强作镇定地抬起头，对上张桂源的目光。他看到张桂源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口型分明是——

“傻子。”

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口型，甚至连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无奈和纵容都一模一样。

陈浚铭这下彻底破功，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傻乎乎又心照不宣的笑容，那颗从昨晚就一直被暖意包裹着的心，此刻像是被阳光直射，彻底融化成了甜滋滋的糖浆。

张桂源看着他那个傻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却动作利落地拆开了食品袋，拿起那块饼，低头咬了一口。咀嚼的动作间，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可能泄露的更多情绪。

窗外的阳光正好，斜斜地照进来，在两张年轻的、带着各自心事的脸庞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有些东西，比如默契，比如守护，比如这份笨拙却真挚的兄弟情谊，在雨过天晴后，显得愈发清晰和坚固。

牛奶是温的，饼是香的，而那个无声的“谢谢”和心照不宣的“傻子”，在他们之间，已经流转了千遍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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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午后的阳光变得温和，斜斜地穿过教室窗户，在摊开的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天的课程在阳光缓慢移动的光斑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逐渐接近尾声。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

数学老师的讲解声

像是某种背景音，

或是某种古老的催眠曲

陈浚铭的心思却时不时飘向窗外那片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湛蓝的天空，以及不远处空荡荡的篮球场。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像是解除了某种封印，

教室里瞬间充满了桌椅挪动、书本合上的嘈杂声，以及一种迫不及待的松弛感。

老师宣布了“下课”，刚离开教室，陈浚铭就“噌”地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迅速将桌面上零散的文具扫进笔袋，一边朝着后排喊道：

“放学了！打球去啊，这个天气正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了一天的雀跃，眼睛亮晶晶的，像等待投喂许久终于看到零食的小动物。

这句话像是投入静水的小石子，立刻在周围泛起涟漪，旁边几个男生听到“打球”两个字，都围了过来。

“打打打！必须打！一天没动，骨头都僵了！”

“算我一个！今天非得报上午体育课的一箭之仇不可！”

“打！必须打！雨后场地滑，正好练练突破！”

陈浚铭一把抓起早就放在脚边的篮球，

然后回头看向张桂源的位置。

张桂源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上整理书本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

张桂源不紧不慢地合上书本，将笔袋收进桌肚。他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球赛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早有预料。

他对陈浚铭的急切早已习以为常。

他抬眼，对上陈浚铭急切又期待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着明晃晃的“快来”。

“张桂源！快点！”陈浚铭抱着球，在门口蹦跶。

张桂源几不可查地摇了下头，嘴角却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像是无奈，又像是被这种纯粹的活力感染。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朝着门口走去。

“急什么，球场又不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