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在整理旧物时，指尖触到个硬纸筒。
筒身蒙着层薄灰，标签上是张真源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破风》二稿”。他坐在地板上拆开，掉出来的不是乐谱，而是盘磨损严重的录音带，卡带边缘还粘着半片干枯的花瓣——是木槿，张真源以前总插在练习室窗台的那种。
播放器转动时发出咔啦的杂音，像谁在耳边磨牙。三秒沉默后，张真源的声音淌出来，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严浩翔，这遍rap你试试降半个key……”
严浩翔突然捂住耳朵。
2017年的重庆夏天，空气里飘着暴雨前的闷。练习室的空调坏了，张真源把冰镇可乐贴在严浩翔后颈，冰凉的水珠顺着脊椎往下滑。“别皱眉了，”他抢过对方手里的词本，铅笔在“破风”两个字上圈了又圈，“你写的词太硬，得加点软的东西进去，像……像冰可乐里的气泡。”
严浩翔拍开他的手，却把词本往他那边推了推。那天他们改到后半夜，张真源趴在谱架上睡着，口水洇湿了最后一段韵脚。严浩翔捏着录音笔，录下他含糊的梦话，里面混着句“要一起出道啊”。
后来那盘录音带，被严浩翔藏在吉他盒最底层。直到他突然被通知要去加拿大，慌乱中只来得及塞进几件衣服，录音笔和词本都落在了练习室。
再回来时，练习室换了新锁。
张真源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攥着串钥匙，指节泛白。“他们说你不回来了。”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把你的词本收起来了，在……”
“不用了。”严浩翔打断他，行李箱的滚轮碾过瓷砖，发出刺耳的响，“都过去了。”
那天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真源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是严浩翔以前爱吃的橘子味。“你走那天，我在机场捡到的。”糖纸被捏得发皱，“本来想还给你。”
严浩翔没接。他看见对方手腕上的红绳，是当年两人一起在磁器口买的，磨得只剩点浅红色的线。而自己的那根，早就在温哥华的冬天，被暖气烤得断成了两截。
重新合练的日子像块生涩的拼图。严浩翔写的rap越来越锋利，张真源的和声却越来越温，像两条平行线，偶尔交汇也只是礼貌性的碰擦。有次录《少年ON FIRE》，张真源唱到“并肩走过的街”突然跑调，严浩翔在旁边握着麦克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休息时，贺峻霖偷偷塞给严浩翔个东西——是盘新的录音带，标签上写着“补录”。播放键按下，张真源的声音带着点电流声：“这是你走后，我改的版本……可能不如你写的好，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严浩翔盯着录音带转得飞快的轴，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张真源把可乐贴在他后颈，说“气泡要和冰撞在一起才好听”。
出道战三公那天，张真源的麦出了故障。严浩翔在舞台另一侧，清晰地听见他清唱的和声，比录音室版本低了半个key，像被揉皱的糖纸。下台时，张真源撞到他怀里，耳返线缠成一团乱麻，像他们解不开的结。
“你的词还是那么硬。”张真源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舞台灯还亮，却带着点碎掉的影子，“但我好像……找到能中和的东西了。”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帮他解开缠在一起的线。指尖碰到对方耳垂，烫得像当年那罐冰可乐。
后来他们有了各自的休息室，各自的行程表。严浩翔在海外演出时，会收到张真源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的“加油”两个字；张真源录综艺崴了脚，严浩翔托人送去的药膏，被贺峻霖调侃“比医生开的还管用”。
直到那天整理旧物，严浩翔才发现那盘未寄出的demo。
录音带转到最后，突然冒出段杂音，接着是张真源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严浩翔，你写的词里，从来没出现过我的名字。”
窗外的雨突然下了起来，像2017年那个夏天。严浩翔把录音带倒回去，一遍遍地听那句哽咽，直到播放器发出“咔哒”一声，彻底停了下来。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见楼下的张真源撑着伞，正抬头往楼上看。两人的目光在雨幕中撞在一起，像多年前那个走廊尽头的对视。张真源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转身走进了雨里。
严浩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真源发来的消息，只有个音符的表情。他想起对方曾说，最好的和声，是两个不同的声部，却能在某个瞬间，共振出同一个频率。
可他们终究没能等到那个瞬间。
录音带被重新放回硬纸筒，和那半片木槿花瓣一起，锁进了衣柜最深处。严浩打开电脑，光标在空白文档上闪烁，他敲下第一句词：“橘子糖在舌尖化了，像没说出口的再见。”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像谁在反复播放那盘磨损的录音带，一遍，又一遍。。
严浩翔张哥…如果我真的回不来…
张真源那我就一直等下去
张真源等到…你回来…
张真源亲自补回那段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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