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三月，柳絮像一场没完没了的铜钱雨，洋洋洒洒飘了整座城。
软风裹着脂粉香与酒气，从樊楼的飞檐下溜过，掠过街边叫卖的小贩，
最后缠上酒楼二楼临窗的铜镜，镜面光可鉴人，映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
柳叶眉，杏核眼，鼻尖小巧，唇瓣单薄却涂着艳红的胭脂，
正是朱曼娘那张能骗得顾廷烨神魂颠倒的皮囊。
可镜中人的眼神，却半点没有朱曼娘的柔弱怯懦。
红云眨了眨眼，指尖抚过镜面上自己的倒影，触感冰凉。
她刚接收完原主的记忆，混沌感还没散尽，嘴角就勾起一抹淬了毒似的笑。
“母债子偿？”
红云低声重复，舌尖舔过下唇，尝到一丝胭脂的甜，眼底却翻涌着疯癫的快意，
“原主这心愿，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原剧情里，朱曼娘出身卑贱，却野心勃勃，靠着一副柔弱皮囊哄骗顾廷烨，为他生下一双儿女。
可她终究改不了贪慕虚荣、心狠手辣的本性，为了攀附权贵，不惜卖女求荣，
最后更是毒杀亲子，妄图嫁祸他人，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疯癫惨死的下场。
那女人到死都觉得自己委屈，觉得是顾廷烨负了她，是这世道容不下她，是“母亲”这个身份拖累了她。
她的“母债子偿”，不过是想让顾廷烨、盛明兰这些“毁掉”她的人，为她的一双儿女偿命。
红云抬手，指尖划过镜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既然要偿，那就让整座汴京城，都给‘母亲’这两个字陪葬。”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汴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就炸开了锅。
樊楼作为汴京第一酒楼，向来是达官贵人聚集地，此刻却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酒楼门前空地上，凭空搭起一座两丈高的高台，高台中央竖着一面一人高的铜镜，镜面擦得锃亮，反射着初升的朝阳，晃得人睁不开眼。
高台一侧，红云穿着一身桃红色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桃花，衬得她那张脸愈发柔弱动人。
可她手里却拎着一面铜锣，腰间系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眼神里的疯癫藏都藏不住。
高台另一侧，绑着个“妇人”。
那妇人头发花白，脸上涂着厚厚的铅粉，粉层厚得能掉下渣来，嘴唇却抹得血红，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戏服，领口袖口磨得发亮，一看就是从戏班子里淘来的旧货。
这“妇人”是红云昨儿个从贫民巷找来的老乞丐，无儿无女，苟延残喘，红云给了她五两银子，让她扮演自己的“母亲”，只需要站在高台上被绑着，什么都不用做。
老乞丐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此刻被麻绳捆在柱子上，虽然有点害怕，却死死攥着藏在衣襟里的银子，愣是没敢吭声。
红云抬手，铜锣“哐”地一声响，震得周围的人耳膜发颤。
“各位父老乡亲，叔伯兄弟，婶子大娘！”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点刻意的柔弱，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劲，
“今日朱曼娘在此设台，不为别的，就为卖母！”
“卖母”两个字一出，人群瞬间炸了锅。
“什么？卖母？这朱曼娘莫不是疯了？”
“听说她是顾二公子的外室，怎么跑到这儿来卖母亲了？”
“这妇人看着也不像她母亲啊，涂得跟个鬼似的，怕不是个骗子？”
议论声此起彼伏，人群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连樊楼二楼的窗户都扒满了人，探头探脑地往下看。
红云毫不在意，又敲了一下铜锣，声音更高了：“没错！就是卖母！我这母亲，温顺听话，买回去能洗衣做饭，能看家护院，还能当祖宗供着！”
“价高者得！起价五十两，有愿意买的，尽管出价！”
人群哄笑起来，有人故意起哄：“五十两？太贵了！我出十两，买回去给我家看门！”
“十两？你也太抠了！我出二十两，买回去给我洗脚！”
“五十两！我买回去天天让她唱曲！唱不好就打！”
铜镜的“弹幕”，红云用混沌之力开启的虚拟互动界面，只有她能看见瞬间刷屏：
【哈哈哈哈这女人疯了吧！卖母亲还这么理直气壮！】
【五十两买个老乞丐？不值当！不过看个乐子也行！】
【我出一百两！让她给我家捶背！】
【楼上的太狠了！我出两百两！买回去当摆件！】
红云看着弹幕，笑得更欢了，手里的铜锣敲得更响：“两百两！这位贵客出价两百两！还有更高的吗？我这母亲可是‘限量版’，过了这村没这店！”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一条通道，一队黑衣护卫簇拥着一个身穿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股桀骜不驯的戾气，正是宁远侯府二公子，顾廷烨。
顾廷烨昨晚就听说了朱曼娘在樊楼附近鬼鬼祟祟，今日一早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撞见这么一出“卖母”的闹剧。
他皱着眉，眼神复杂地看向高台上的红云，语气带着点讥讽：“朱曼娘，你又在搞什么鬼？”
红云低头，装作怯生生的样子，裙摆微微晃动，像受惊的小鹿：
“二公子，我……我也是没办法。母亲病重，急需银子治病，我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嘴上说得可怜，眼底却毫无惧色，反而带着点挑衅的笑意。
顾廷烨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这女人，从来就没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她的眼泪和柔弱，都是用来骗人的把戏。
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或者说，他喜欢看她这副故作柔弱、实则野心勃勃的样子。
“治病？”顾廷烨挑眉，往前走了两步，仰头看向高台上的红云，
“你母亲病了，不去求医，反而在这里卖她？朱曼娘，你可真有孝心。”
“我也不想的。”
红云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
“可大夫说，母亲需要一千两银子才能治好。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来这么多银子？只能委屈母亲，找个好人家，既能活命，又能凑够医药费。”
铜镜弹幕瞬间炸了：
【好家伙！一千两！这女人狮子大开口！】
【顾二公子肯定不会买吧？这明显是坑钱！】
【不一定！顾二公子对她有意思，说不定真会买！】
顾廷烨盯着红云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一千两？好，我买了。”
人群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顾廷烨，一千两买个老乞丐，这顾二公子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红云也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故意狮子大开口，就是为了引顾廷烨上钩，没想到他这么痛快。
“二公子，你……你没开玩笑？”红云故作惊讶，声音都带着点颤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顾廷烨挥了挥手，身后的护卫立刻上前，递上一沓银票，
“这是一千两，点清楚。”
红云让旁边帮忙的小厮接过银票，飞快地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笑得眉眼弯弯：“多谢二公子！恭喜顾二公子，喜得‘新娘’！”
她特意加重了“新娘”两个字，语气暧昧，听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顾廷烨脸色不变，只是淡淡地说：“把人送回顾府二房，好好‘伺候’着。”
“是！”护卫们应了一声，上前解开老乞丐的绳子，架着她就往顾府方向走。
老乞丐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挣扎，心里只想着藏在衣襟里的五两银子，盘算着到了顾府该怎么讨好，能不能多混点好处。
红云站在高台上，手里捏着沉甸甸的银票，对着顾廷烨拱了拱手：“二公子大恩大德，曼娘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顾廷烨看着她眼里的算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啊，我等着你的报答。”
说完，他转身就走，黑衣护卫们紧随其后，人群再次分开一条通道，目送他们离开。
红云看着顾廷烨的背影，眼神冷了下来。
她敲了敲铜锣，对着人群高喊：“今日卖母圆满结束！多谢各位捧场！改日还有好戏，欢迎各位再来！”
说完，她转身走下高台，在人群的议论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朱雀大街。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院，红云把银票扔在桌上，
红云拿起一张银票，放在鼻尖闻了闻，油墨的味道混合着金钱的气息，让她格外愉悦，
“下一步让顾二公子，好好‘享受’一下他买回去的‘母亲’。”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还有，既然顾二公子这么大方，我总得给他准备点‘回礼’，比如，让他的好弟弟，也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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