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见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年过去了。

林念安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活泼可爱，像个小天使。程琬瑀这些年渐渐减少了拍戏的数量，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家庭上，偶尔接一部自己喜欢的戏，生活平静而幸福。

这天，程琬瑀跟着林舟的剧组去外地拍戏。林舟在片场忙得不可开交，程琬瑀坐在休息室里看剧本，林念安在旁边画画。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程琬瑀抬起头，看到来人时，瞬间愣住了。

是安澜。

十年不见，安澜变了很多。她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小女孩，而是长成了一个高挑挺拔的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锐利而冰冷，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和胆怯。

程琬瑀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看着安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念安也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安澜：“阿姨，你是谁呀？”

安澜的目光落在林念安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冰冷。她没有回答林念安的话，只是看着程琬瑀，声音平静地说：“我们能谈谈吗？”

程琬瑀深吸一口气，对林念安说：“念念，你先去外面找爸爸好不好？妈妈跟这位阿姨有话要说。”林念安点点头，拿起自己的画本，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安澜一眼。

休息室里只剩下程琬瑀和安澜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程琬瑀看着安澜，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安澜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铐，放在桌子上。手铐是银色的，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程琬瑀看着手铐，愣住了：“你……你这是干什么？”

“如果程老师愿意，”安澜看着程琬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可以亲手把我送进警局。”

程琬瑀的心猛地一震，她看着安澜，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手铐，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安澜这些年一定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她是国际通缉犯，是杀手，送她进警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怎么能下手？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曾经疼爱的女儿，是她用五年时间呵护长大的孩子。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程琬瑀没有去碰手铐，而是轻声问。

安澜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还不错。现在是‘魅影’集团董事长最信赖的杀手，集团里除了董事长，就数我权利最大，明年董事长退休后，我就是集团的接班人。”

“魅影”集团，程琬瑀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是一个臭名昭著又神秘的犯罪组织，涉及走私、贩毒、暗杀等多种犯罪活动，是国际警方重点打击的对象。她没想到，安澜竟然成了这个组织的接班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程琬瑀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要给我手铐？”

“因为我欠你的。”安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当年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经历那些事情。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想让我为过去的事情负责，就把我送进警局。”

程琬瑀看着安澜，心里很矛盾。她知道，安澜罪有应得，送她进警局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她一想到安澜在组织里可能遭受的痛苦，一想到她曾经那么依赖自己，就狠不下心。

“我做不到。”程琬瑀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安澜，我没办法亲手把你送进去。”

安澜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眼底那点微弱的波动很快褪去，又恢复成一片冷寂。她抬手将桌上的手铐收回来，指尖碰到金属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格外清晰。“我知道了。”

程琬瑀看着她熟练地将手铐揣回兜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天，安澜第一次穿上她买的羽绒服，因为袖子太长，总把双手缩在口袋里，像只怯生生的小兽。可眼前的人，连收凶器的动作都带着凛冽的利落，再也找不到半分当年的影子。

“这些年，你……”程琬瑀想问她有没有受过伤，有没有想过离开，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苍白的询问，“你过得好吗？”

“好。”安澜回答得很快，快得像是在背书，“有权有势，没人敢惹，比在边境流浪的时候好太多。”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程琬瑀鬓角新生的几根白发上，声音轻了些，“你倒是变了不少，看起来……很安稳。”

“嗯。”程琬瑀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林舟对我很好，念念也很乖。”提起家人，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她跟你小时候不一样，特别活泼，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安澜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又很快压平。“这样挺好。”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我该走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程琬瑀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忽然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天，安澜也是这样干脆地离开，没有回头。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叫住她：“安澜！”

安澜的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身。

程琬瑀喉咙发紧，想问她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想问她能不能回头，最终却只问了句：“你…要照顾好自己。”

空气沉默了几秒，安澜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她推开门，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她黑色的风衣上投下一道浅淡的光影，随即门被关上，休息室里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重逢只是一场幻觉。

程琬瑀坐在原地，手指还停留在剧本上，却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桌上似乎还残留着手铐的冷意，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知道，安澜这一走，或许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日子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林舟察觉到她那天情绪不对，却没有多问，只是晚上给她热了杯牛奶，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有心事就跟我说，别憋在心里。”程琬瑀靠在他肩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忽然觉得无比安心。她想，或许她该放下过去，好好守护眼前的幸福。

之后的三年，程琬瑀再也没有见过安澜，也没有听到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偶尔在新闻上看到“魅影”集团的报道，说新任掌权人手段狠厉，将集团势力扩张到了海外，她总会下意识地想起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林念安渐渐长大，已经上了小学六年级，开始懂得跟程琬瑀分享学校里的趣事，会在她拍戏回来时递上拖鞋，会抱着她的脖子说“妈妈我最爱你”。程琬瑀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足够圆满。

直到那天下午，灾难毫无预兆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