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家小院沐浴在宁静的朝阳中。林劲松出门晨练,林母一早就上街为订婚宴采买,家里只剩下小辈们。二哥林岳和四哥林天正安静地喝着泡饭,老爷子也难得从后头大屋踱步到前厅,想趁早饭工夫见见孙女婿。陆暮明和林秀珠略显拘谨地坐在桌边,昨晚的“惊魂”与“债务”让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些微妙的尴尬。
就在这时,“卧龙凤雏”闪亮登场了!
只见林小五不知从哪捣腾来一件类似陆暮明风格的旧外套套在身上,脖领子还学大人样立着;林雪则用块花头巾包在头上,故作扭捏状。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饭厅中央,清了清嗓子。
一家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暮——明——哥——!”
一声清脆又带着刻意拖长音调的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正是林雪模仿着林秀珠昨晚的腔调。
“噗——!” 正低头喝泡饭的林秀珠,听到这声还原度极高的呼唤,联想到昨晚自己的窘态,一口饭差点全喷在对面陆暮明的脸上!她猛地捂住嘴,呛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怒地瞪向两个小混蛋。
而一旁的陆暮明,在看到林小五笨拙地模仿自己昨晚紧张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再听到那声“暮明哥”,昨晚厕所门口那鸡飞狗跳的一幕瞬间在脑中回放!他先是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噗哈哈哈——咳咳咳!” 他直接笑崩了!嘴里的泡饭粒顺着嘴角往下掉,笑得前仰后合,完全失去了平时“陆村长”的稳重形象,简直要笑出猪叫!
戏,这才刚刚开始!
林雪(扭捏地,模仿林秀珠):“外面有夜猫子叫!我害怕!你陪我去茅房嘛!”
林小五(挺起小胸脯,模仿陆暮明):“求我呀!”
林雪(立刻变脸,叉腰):“陆暮明!学挺快呀!”
林小五(坏笑):“白天的账还没清呢!”
林雪(装作羞愤,跺脚):“2秒!就2秒!”
林小五(突然指着墙角,用夸张的惊恐语调):“啊!鬼火!”
林雪(发出一声极其浮夸的尖叫):“呀——!!!” 然后猛地一下扑到林小五身上,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嘴里还喊着:“鬼呀!暮明救我!”
演到这里,林小五还故意抱着妹妹,冲已经笑瘫在椅子上的陆暮明挤眉弄眼,仿佛在说:“姐夫,看我们演得像不像?福利到位不?”
“哈哈哈哈哈——!” 陆暮明彻底不行了,拍着桌子狂笑,眼泪都飙了出来。
二哥和四哥刚开始还莫名其妙,看到后面也忍俊不禁,摇头失笑。
连一向严肃的老爷子,都看得嘴角抽搐,胡子一翘一翘的,最后也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
整个饭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有林秀珠,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她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筷子就作势要扔过去:“林!小!五!林!雪!你们两个小混蛋!我今天非撕烂你们的嘴不可!” 说着就要起身追打。
两个小演员见状,“哗啦”一下嬉笑着作鸟兽散,满屋子乱窜。
林秀珠被两个小屁孩在全家面前演了一出“黄梅戏”,羞愤交加,岂能善罢甘休?她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柳眉倒竖:“林小五!林雪!我今天非把你们屁股打成八瓣不可!” 说着就跳起来追了过去。
俩小魔王早有准备,“嗷”一嗓子分开逃窜!林雪机灵,直接躲到爷爷身后。林秀珠目标明确,直奔罪魁祸首林小五!
林小五一边绕着饭桌抱头鼠窜,一边扯着嗓子喊:“林秀珠!我们的账今天才算两清!你再追我!我可就揭你老底了!把你那点‘光辉事迹’全抖落出来!”
“你敢!”林秀珠追得更急了。
“你看我敢不敢!姐夫!我今天就给你讲讲你这个‘好媳妇’当年是怎么坑亲弟弟的!” 林小五眼看要被追上,边跑边开始“广播”:
“第一桩!水淹七军! 我五岁那年,她(指林秀珠)非说我尿床!天地良心!那是她自个儿水杯洒了!她不认账,拿瓢水直接把我垫被浇了个透湿!非说是‘除味’!害我睡了三天凉席!**”
陆暮明正笑得抹眼泪,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趣:“哟!还有这事?”
林秀珠老脸一红,追打更凶:“你胡说!就是你尿床!”
林小五喘着粗气继续喊:“第二桩!偷鸡大盗! 她馋村口货郎的麦芽糖,没钱!趁我不在家,把我当宝贝养了半年的芦花小鸡仔偷了一只,拿去换糖吃!还骗我说是黄鼠狼叼走了!**”
“哈哈哈!”陆暮明和二哥四哥都笑喷了。陆暮明指着林秀珠:“秀珠同志,没想到你还有这‘案底’!”
林秀珠又气又笑,百口莫辩:“那鸡仔本来就是我的!”
林小五眼看要被抓住,豁出去了,用尽最后力气大喊:“最可恨是第三桩!狸猫换太子! 她看中同学家一只花狸猫,嫌咱家的小花狗土!居然把爹给我买的小花狗‘阿黄’偷偷抱去跟人换了猫!我的阿黄啊!呜呜呜……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喊得情真意切,差点真挤出两滴眼泪。
“噗——!” 全家人都笑疯了,连老爷子都笑得胡子直抖。这陈年老账翻出来,实在太有画面感了!
林秀珠被揭了老底,又见全家笑成这样,简直无地自容,羞愤达到顶点:“林小五!我跟你拼了!”
就在这时,林小五终于跑岔了气,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被鸡毛掸子抽到!他眼疾手快,一个猛子扎向唯一可能救他的人——姐夫陆暮明! 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抱住陆暮明的腰,把脸埋在他身后,带着哭腔尖叫:“姐夫救我!母老虎要杀人灭口啦!”
陆暮明正笑得前仰后合,突然被“人肉炸弹”袭击,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护住小舅子。看着怀里瑟瑟发抖(假装)、鼻涕眼泪(挤出来的)糊一脸的小家伙,再看看面前举着鸡毛掸子、满脸通红、气得直跺脚的未婚妻,他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他强忍着笑,摆出和事佬的架势,拦住林秀珠:“哎哎哎,秀珠,秀珠!算了算了!童言无忌,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再说……咳咳……你那小时候,是挺……挺淘气的哈……”
“陆!暮!明!”林秀珠见他居然“护着”小五,更是火上浇油,“你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打!”
“姐夫!保护我!以后我给你当卧底!”林小五在陆暮明怀里拱来拱去,继续煽风点火。
一时间,饭厅里鸡飞狗跳,笑声、骂声、求饶声、劝架声响成一片。这场由“厕所惊魂”引发的“家庭大战”,最终以林小五惊险逃生、陆暮明喜提“同盟”、林秀珠“历史罪行”彻底曝光、以及全家笑到肚子疼而告终。
经此一役,林秀珠在家里的“黑历史”算是被陆暮明掌握了七七八八,而陆暮明也彻底融入了这个热闹非凡的大家庭。 未来的日子,注定要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与“欢声笑语”中继续下去了。
陆暮明好不容易顺过气,拍了拍怀里“瑟瑟发抖”的小舅子,摆出“公道佬”的架势,但嘴角的笑纹还没散:
“咳咳……秀珠啊,消消气,听我说句实话。”他没忍住又乐了一声,“你瞧瞧你小时候干的这些个事儿!浇水、偷鸡、换狗……我的天!秀珠同志,你这能不招人恨吗?搁我老家,我要是敢这么欺负我妹妹,我爸的鞋底子早追着我揍出三里地了!我得在稻草垛里躲三天!人小五这顶多算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林小五从他胳膊缝里拼命点头,带着哭腔帮腔:“就是就是!姐夫明鉴!我的心灵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若是平时,林秀珠早就炸毛了。但此刻,看着陆暮明那副俨然已和林家“土著”打成一片、甚至还当起了“裁判长”的得意劲儿,再看看弟弟那找到了靠山的嘚瑟样,她满腔的怒火和羞愤,竟然离奇地迅速冷却了下来。
她没再尖叫,也没再去抢鸡毛掸子,只是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一双杏眼死死盯着陆暮明,眼神里的杀气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静、甚至带着点诡异笑意的深邃。
她深吸一口气,居然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可怕:“行。陆暮明。你真行。”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在陆暮明和林小五之间扫了个来回。
“在我家,你这‘女婿’倒是混得如鱼得水哈?都会‘帮理不帮亲’了?挺好,仗义!”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弯腰捡起地上的鸡毛掸子,轻轻掸了掸灰,语气轻飘飘地扔下一句:
“账,我记下了。你们,都好样的。”
然后,她居然什么都没再做,转身,步履平稳地回了自己房间,关门的声音甚至算不上很重。
但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刚才还笑嘻嘻的陆暮明和后怕的林小五,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尤其是陆暮明,后背没来由地窜起一股凉气。
房门一关,林秀珠背靠着门板,脸上哪还有半分平静?
她咬牙切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低语:
“陆、暮、明!你行!你敢联合外人欺负到你未来老婆头上!帮理不帮亲是吧?好啊!等过两天回了稻田村,到了我家婆、我公公面前——那可是我的主战场!你看我怎么‘委婉’地、‘不经意’地跟他们念叨念叨,他们的好儿子、好村长,在他老丈人家是怎么‘英勇’地帮着小舅子,把他没过门的媳妇欺负得都快哭了的!”
她脑海里已经开始栩栩如生地编排剧情,越想越解气:
“哼!非得让你爹把你吊起来抽不可!让你体验体验什么叫‘家教’!让你帮理不帮亲!让你帮理不帮亲!”
她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念叨,一边用手指甲在门板上虚划着,仿佛在扎一个小人,上面写着“陆暮明”三个字。
门外,陆暮明莫名打了个寒颤,和林小五面面相觑。
林小五小声嘀咕:“姐夫……我咋觉得……我三姐刚才那样,比拿鸡毛掸子还吓人呢?”
陆暮明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咳咳……错觉!你三姐那是……那是认识到错误了!对,认识到错误了!”
可他心里却响起警铃:坏了!这丫头肯定憋着大招呢!回头到了我家,我爹娘那边……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这场早餐风波,最终以 林秀珠的“战略性蛰伏”和陆暮明的“寒意预警” 告终。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下一个战场,即将转移到陆暮明的老家——稻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