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铃声划破清晨的寂静时，白乐年正低头检查答题卡的填涂痕迹，笔尖在草稿纸上最后验算完一道解析几何题，抬眼便撞进斜前方林南乐的背影里。
他坐姿散漫，校服拉链没拉到顶，露出里面黑色连帽衫的抽绳，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笔转得飞快，指节在透过窗户的晨光里泛着冷白。监考老师第三次路过他桌前时，脚步顿了顿，目光在他空白大半的选择题区域停留片刻，最终只是轻咳一声，转身走向考场后方。白乐年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落回试卷，指尖划过印刷清晰的题干，逻辑链像水流般顺畅，笔下答题的速度没丝毫停顿。
两小时的数学考试结束铃响，走廊里瞬间被喧闹填满。白乐年收拾文具的动作轻缓，刚把笔盒放进书包，就听见身后两个男生压低声音议论：“听说林南乐最后半小时才动笔，还提前五分钟交卷了，这次肯定又要在中下游打转。”另一个声音接话：“垫不垫底他都不在乎吧，校霸的面子哪用成绩撑？”
她脚步微顿，没回头，却在走出教室门时，与倚在走廊栏杆上的林南乐撞了个正着。他手里捏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见她过来，漆黑的眼眸没什么温度地扫过她的书包带，喉结轻轻动了动，没说话。白乐年抿了抿唇，侧身想绕开，却听见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般的沙哑：“白乐年？”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肩上，把黑色头发染出一点浅棕，他指了指教学楼一楼公告栏的方向：“上次期中，你是年级第一？”
“嗯。”她的回答简洁，语气里没多余的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林南乐扯了扯嘴角，没再追问，转身靠回栏杆，低头点开手机屏幕，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白乐年没再多留，抱着书包走向楼梯口，只是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侧影在喧闹的人群里格外显眼，像一块冷硬的冰，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却又莫名让人移不开目光。
三天后成绩公布，公告栏前挤满了人。白乐年毫无意外地稳坐年级第一，照片贴在最顶端，红底白字的排名格外醒目。她路过时，正看见几个男生围着公告栏起哄，其中一个指着排名表中下游的“林南乐”三个字，笑着拍旁边人的肩膀：“看，乐哥还是这么‘稳定发挥’！”
笑声里，林南乐从人群外径直走过，步伐没停，甚至没往公告栏的方向瞥一眼，仿佛那些议论与他无关。白乐年站在原地，目光先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又移回排名表上他的名字，笔尖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了个圈——她忽然想起考试时，他转笔的频率忽然变快的那几分钟，像是在解一道棘手的题，眉峰微蹙的样子，和平时的散漫截然不同。
晚自习前，课代表抱着一摞数学试卷走进教室，挨桌分发。白乐年刚接过自己的卷子，看见红色的“150”分印章，指尖还没碰到卷面，一张没有署名的卷子就轻轻落在了她的桌角。卷面异常干净，选择题全对，填空题只错了一道，最后一道附加题的解题步骤清晰利落，思路刁钻又巧妙，只是最后一步计算失误，扣了两分，总分赫然是148分。
她抬头，正好看见林南乐从她桌前走过，校服拉链依旧没拉，只是手里的矿泉水换成了一瓶热牛奶，瓶身还冒着微弱的热气。“我的。”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尾音却莫名软了些。
白乐年把卷子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缩回手，耳尖悄悄泛起一点红。林南乐接过卷子，目光扫过她卷面上满分的红色印章，又落在她泛红的指尖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依旧是那个远离人群的角落。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教室里的灯光亮起，映得试卷上的字迹格外清晰。白乐年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他那张卷子上的解题步骤，尤其是最后一道附加题的辅助线画法——和她草稿纸上最初的思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她后来换了更稳妥的方法，而他，坚持了那条险路。
她忍不住抬眼，望向那个角落。林南乐正趴在桌上，侧脸对着她，阳光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他的发梢，他没玩手机，只是盯着摊开的试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错题的步骤，神情难得地认真。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抬眼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白乐年心跳漏了一拍，迅速收回视线，假装低头整理试卷，耳根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去。而角落里的林南乐，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只是没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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