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靴踩碎水面，蓝色药剂在污水中晕染成雾状。周沉后颈的金属接口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我手指无意识摩挲那个凸起。S-07在身后发出断续喘息，瞳孔里的数据流时亮时灭。
生锈铁门内传出电流嗡鸣，与周沉体内芯片产生共振。他睫毛颤动，在意识消散前轻哼："密码...是豆浆..."指尖在我掌心划出数字——正是暴雨夜急诊室他昏迷时写下的字母密码。
消毒水混着铁锈扑面而来，像闯入一头巨兽的胃囊。S-07突然挣扎起身，捂着渗血的芯片部位低吼："快离开！这是记忆清洗仓！"话音未落便再次昏迷。
应急灯在头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映出满墙抓痕。周沉西装口袋里的银杏叶标本掉落，在穿堂风里打着旋儿飘向尽头——那里挂着块扭曲变形的金属牌，依稀可辨"S-03"字样。
文件柜最底层压着带血的实验日志，首页贴着我和周沉的合照。2019年3月6日记录："S-03（本体）情感波动值达临界点，启动记忆同步程序"。翻到最新页，今日凌晨的时间戳写着："副本情感匹配度97.6%，建议终止观察"。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无数个周沉在画面里对她微笑。某个镜头里他正递来温热豆浆，另一个画面是他弯腰捡起我掉落的书本——那些我以为被错过的瞬间，全被切割成数据碎片。
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他胸腔流出的蓝色药剂。蹲下身与昏迷的他平视，声音抖得不成句子："那杯加糖的豆浆...是你吗？"
喉结突然滚动，他睁眼的瞬间灯光全部熄灭。
虹膜泛着机械蓝光，却说出最柔软的话："我记得你。"
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脸颊，芯片读取器突然自动启动，墙上投影出记忆同步曲线——每一次心动时刻都被精确标注。
机械运转声从地底传来，红色警报灯连成血线。扶起他逐渐变轻的身体，听见自己说："无论你是真是假，这次我陪你走到最后。"
铁门轰然闭合的刹那，他的手终于勾住我的衣角——就像暴雨夜急诊室里那个颤抖的求救动作。
黑暗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像是某种巨型机器在启动。我把周沉轻轻放在地上，他胸口的蓝色药剂还在渗出，在地面留下蜿蜒痕迹。S-07靠在墙上，呼吸微弱但平稳。
"你真的要这么做？"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我握紧手枪，指向声音的方向："你是谁？"
"我是老钟。"那声音说，"你应该记得我。"
灯光突然亮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的脸很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他说，"但他留下的东西，你还没看完。"
我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个见证者。"老钟说，"看着你们的故事一遍又一遍重演。"
"所以周沉..."我声音哽住。
"他是最好的副本。"老钟叹气，"但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墙上的监控画面开始闪动，我看到了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人生片段：周沉在梧桐树下等我，手里拿着热豆浆；我在图书馆睡着，他轻轻盖上外套；暴雨夜急诊室里，他握住我发抖的手...
"这些都不是真的..."我喃喃道。
"是真的。"老钟说，"只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里。"
机械运转声越来越响，地面开始震动。我抱起周沉，他的体温越来越低。
"时间不多了。"老钟说，"你要做个选择。"
我看着怀中的周沉，他睫毛上的水珠慢慢滑落。记起他说过的话："如果这又是骗局......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
"帮我把他带走。"我说。
老钟摇头："不行。清洗程序已经启动，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那就让我留下。"
"不！"周沉突然睁开眼睛，抓住我的手腕。他虹膜里的机械蓝光闪烁不定，"我要和你一起..."
话音未落，整面墙突然打开，露出无数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躺着一个"我"，有的在微笑，有的在哭泣，有的双眼空洞。
"这就是为什么你需要选择。"老钟说，"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我看着那些培养舱，突然明白了一切。父亲、周沉、苏南，甚至我自己，都是这个实验的一部分。我们的情感、我们的选择，全都被精心设计。
"没有哪个是真正的我。"我说，"我们都在寻找答案。"
机械臂突然从天花板降下，抓向周沉。我抱住他滚向角落，子弹擦过耳际。
"林晚..."周沉虚弱地说，"快走..."
"不。"我把脸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这次我不会丢下你。"
老钟叹了口气，按下了某个按钮。整个实验室开始崩塌，混凝土块砸落在地上。
"还有最后的机会。"他说，"选吧。"
我看向培养舱，又看向怀里的人。他的手指还在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已经找到了我。"我说，"这就够了。"
最后一块天花板砸落，我抱着周沉跳进黑暗。身后传来老钟的声音："记住，爱是唯一无法复制的东西..."
我看着培养舱里的那些"我"，突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他早就知道这个实验的存在，也知道周沉的身份。但他选择了沉默，因为他相信我们能找到真相。
"你们都是被设计好的吗？"我问周沉。
"不。"他说，"我是为你而存在的。"
机械臂继续从天花板降下，我抱着他滚向角落，子弹擦过耳际。
"林晚..."周沉虚弱地说，"快走..."
"不。"我把脸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这次我不会丢下你。"
老钟叹了口气，按下了某个按钮。整个实验室开始崩塌，混凝土块砸落在地上。
"还有最后的机会。"他说，"选吧。"
我看向培养舱，又看向怀里的人。他的手指还在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已经找到了我。"我说，"这就够了。"
最后一块天花板砸落，我抱着周沉跳进黑暗。身后传来老钟的声音："记住，爱是唯一无法复制的东西..."
黑暗中，我感觉到周沉的身体越来越轻。他的呼吸微弱，但手指依然紧紧抓住我的衣角。
"撑住..."我说，"我们很快就出去。"
"林晚..."他的声音很轻，"对不起..."
"别说话，保存体力。"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能否活着出去。但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他。
因为他是周沉，是我认识的那个周沉。即使他是副本，即使他被植入了记忆，但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我感觉到地面在倾斜，我们正在往下滑。周沉的身体突然变得更轻了，就像要飘起来一样。
"林晚..."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果...如果我消失了...记得那杯豆浆..."
"别说傻话。"我的眼泪滑下来，"你说过的，要请我喝一辈子豆浆。"
"我..."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失去了重量。
我抱住了空气。
周沉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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