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越野车在公路上狂奔，我的战术靴在地板上滑来滑去。怀里的周沉呼吸越来越浅，指尖泛着青紫。我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血浸透了我的衣服，温热的，带着铁锈味。
"S-03。"副驾驶传来S-07冰冷的声音，"你体内的芯片还没清除。"
我低头看他，睫毛颤动，像是要醒。他的手还勾着我的衣襟，指节发白。战术靴碾碎了车内地上的记忆碎片，有一片擦过我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实验室的红光，耳边回荡着机械音："归位。"火场里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说"我不是S-03"时的眼神，像一把刀子插进我心里。
"你闻不到吗？"S-07突然回头，瞳孔里闪过数据流，"他身上的合成血味道。"
我皱眉，确实有点不对劲。记忆芯片特有的金属味从车窗缝隙飘进来，混着汽油味。周沉的手指动了动，勾住我战术服拉链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你记得第一次我送你的豆浆吗？"沙哑的声音响起。
梧桐叶在记忆里飘落，我抱着书，风一吹就掉了。蹲下去捡的时候，头发挡住了视线。他站在我面前，穿白大褂，手里拎着两杯豆浆。
"你掉了东西。"
"每次记忆重置，我都会梦见那杯豆浆。"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眉骨，"然后醒来就去找你。"
喉咙发紧："那你现在是谁？"
"我是林晚的周沉。"苍白的唇角扬起一丝笑。
眼泪砸在他锁骨上，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衣料。我想起父亲病床前被篡改的记忆，想起他在医院输液的样子，想起火灾那天他把我推出去的画面。
我抬头，瞳孔泛起幽蓝："如果这又是骗局......"
对上他湿润的眼眸："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
轻轻吻落在他额头，尝到血与汗水混合的味道。他的心跳很弱，但还在跳。
"操！"开车的女人突然骂了一声，"后面有人！"
后视镜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S-07已经拔枪。刹车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浓雾中站着穿白大褂的男人，胸前领带夹幽幽发亮。和周沉完全相同的面容，却带着诡异的微笑。
车子猛地拐弯，甩开了那个人影。我的心跳得厉害，喉咙发苦。周沉的手指还在颤抖，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笑。
"他不是我。"怀里的人轻声说，"我是真的。"
我抱紧他，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天边泛起鱼肚白，像是新的一天要来了。
"别怕。"他低声说，手指收紧。
我看向窗外流动的黑暗："我们真的逃得掉吗？"
S-07按下某个按钮，仪表盘亮起红色倒计时。发动机轰鸣盖过所有声音，我们驶向未知的黎明。
]浓雾在车窗上晕开暗影，我数着周沉的呼吸。他胸口起伏越来越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S-07突然转动方向盘，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我整个人撞向车门，后颈传来一阵刺痛。血从战术服领口渗出来，在锁骨处凝成珠子。
"你体内的芯片还在运作。"她声音像生锈的刀片，"他们随时能找到你。"
周沉的手指动了动，勾住我衣角。他的指甲泛着青灰，指尖残留干涸的血迹。我想起他最后一次去医院输液，护士说他的血液指标异常，但他只是笑着说："老毛病。"
后视镜里的红光一闪即逝。我猛地抬头，浓雾中似乎有什么在蠕动。S-07已经掏出手枪，枪管在玻璃上敲出清脆响声。
"别睡。"我把脸贴在周沉冰冷的额头上，"撑住。"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轻哼，睫毛扫过我的鼻梁。汽油味混着他身上的消毒水气息，让我想起那个暴雨夜。我抱着昏迷的他冲进急诊室，值班医生掀开他衬衫时皱眉："这些旧伤..."
车轮突然打滑，车身剧烈晃动。周沉的手收紧了些，呼吸喷在我颈侧："豆浆..."
我愣住。
"那天你说要减肥..."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其实我偷偷多加了糖。"
手指无意识摩挲他手腕，脉搏细若游丝。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梧桐树下掉落的书本、递来的温热纸杯、医院走廊里他倚着墙揉太阳穴的样子...
S-07突然扣动扳机。
玻璃炸裂的瞬间，浓雾涌入车厢。我抱着周沉滚向副驾驶，后脑重重撞在储物箱上。血腥味弥漫开来，不知是谁的血。
浓雾里站着个人。
白大褂沾着泥水，胸前领带夹反射冷光。最可怕的是那张脸——和周沉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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