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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万人迷男主

雨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巷子里的积水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踩上去会溅起细碎的水花,苏仁守帮时辞把阁楼里散乱的东西归置好,又蹲在门边检查了两遍插销——确认那根老旧的木插销能牢牢卡住门板,才直起身,从背包里翻出一小管药膏。

“昨天看你手腕破了,这个涂了能快点好,别沾水。”他把药膏递过去,指尖不小心蹭到时辞的指腹,见时辞耳尖微微泛红,又赶紧补充了句,“药店随便买的,很便宜。”

时辞捏着那管还带着体温的药膏,铝管外壳被苏仁守揣得温热。他低头看着药膏上印着的“消炎镇痛”字样,脑海里晃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那些关于贺路铎的记忆,像是蒙了灰的旧玩具,早就被他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平时连想都不会想——毕竟贺路铎的好太沉,像裹着糖衣的石头,看着甜,碰着却硌得人生疼,远不如苏仁守的好来得舒服。

苏仁守的好是晒过太阳的棉花,软乎乎的,连递东西的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顾及。知道他怕生,从不会强行拉着他融入陌生圈子;知道他胃不好,带过来的粥永远是温的;连现在递药膏,都怕他觉得有负担,特意加了句“很便宜”。这种不施压的温柔,一点点填了他心里的空——他从小就是个没怎么被好好疼过的人,父亲忙着生意,母亲总围着父亲转,贺路铎的喜欢太满太急,像要把他吞没,只有苏仁守,会慢慢来,会看着他的脸色,把关心递到他能接住的地方。

“我明天再过来,给你带件厚外套,南方比这边湿冷。”苏仁守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时辞,目光扫过他空荡荡的桌面,“对了,我明天带点面条过来,晚上给你煮碗热汤面,放你喜欢的青菜和荷包蛋。”

时辞点点头,声音有点轻:“你路上小心,巷子黑,我给你找个手电筒。”

“不用不用,我手机电满着呢。”苏仁守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口袋里的手机,“再说我走惯了夜路,你放心吧。”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开机。”

时辞应了声“知道了”,看着那道白衬衫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巷口的拐角,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拉上窗帘。阁楼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桌上那盏小台灯,投下一圈暖黄的光。

他把药膏放在苏仁守带来的保温桶旁边,指尖反复摩挲着铝管边缘。保温桶里还剩小半碗小米粥,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粥已经凉了,却还是带着淡淡的米香。这是他这三个月来,第一次觉得“安稳”这个词,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影——哪怕只是一间漏风的阁楼,哪怕只有一碗凉粥,可只要想到苏仁守明天会来,会给煮热汤面,会记得他喜欢青菜和荷包蛋,心里就像被填了点什么,不再是空落落的慌。

他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裂了道斜斜的缝,是上个月被混混抢东西时摔的。他点开通讯录,找到“妈妈”的名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按下去。母亲上周刚做完一次化疗,电话里总说“我没事,你别担心”,可他知道,化疗的副作用有多折磨人,每次去医院,都能看见母亲偷偷藏起来的呕吐袋,也能看见护士递过来的缴费单上,那些越来越刺眼的数字。

他打开银行APP,看着余额里仅剩的四千多块钱,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这点钱,连母亲下一次的检查费都不够。之前找工作时,他跑过十几家公司,有的面试官见了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说“我们这里不需要花瓶”;有的干脆直白地问“你以前是时家少爷,能吃得了苦吗”;还有一次,一家公司的主管拉着他的手说“只要你听话,薪资不是问题”,他当时就摔了简历,转身走了——他宁愿啃凉馒头,也不想再被人用那种打量猎物的眼神盯着。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王主任”的名字。时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赶紧接起电话,指尖都在发颤:“王主任,是不是我妈妈……”

“时辞你别慌,你妈妈今天情况还算稳定。”王主任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一丝为难,“是医院这边催医药费了,你妈妈的账户已经见底了,要是下周再交不上钱,后续的治疗可能就得停了。”

时辞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我知道了,王主任,我下周一定把钱交上,您再宽限我几天,求求您了。”

“我这边肯定想帮你,可医院有规定,我也没办法。”王主任叹了口气,“你尽快想办法吧,别耽误了治疗。”

挂了电话,时辞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手机从手里滑落到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下周,他去哪里凑这么多钱?苏仁守刚找到工作,自己都还没稳定下来,上个月房租还是跟朋友借的,他不能再给苏仁守添麻烦。

他双手撑着额头,指尖插进头发里,心里一片混乱。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像在催着他做决定。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办法,找以前认识的人借钱?时家倒台后,那些人早就躲着他走了;去打零工?短时间内也凑不够这么多钱。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这巷子很窄,平时最多过个电动车,很少有汽车开进来。时辞心里咯噔一下,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的一角往下看。

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开得起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下来,身形挺拔,站在巷口的阴影里,看不清脸。紧接着,另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副驾驶下来,手里拿着个信封,递给了那个男人。

时辞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那个男人的身形,莫名让他觉得有点熟悉,可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那个男人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他所在的阁楼窗口,哪怕隔着夜色和玻璃,时辞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里的重量,像带着钩子,牢牢地锁住了他。

是贺路铎。

这个名字突然从记忆深处冒出来,时辞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窗帘后面。他怎么会来这里?贺路铎不是出国了吗?这么多年没联系,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心神不宁。

他听见楼下传来轻微的说话声,然后是汽车引擎再次启动的声音。他在窗帘后面躲了很久,直到确定汽车的声音彻底消失了,才敢再次掀开窗帘一角——巷口已经空了,只剩下那滩积水,倒映着路灯的光,晃得人眼睛发花。

他靠在墙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贺路铎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家败落了?他来找自己,想干什么?这些问题像乱麻一样缠在心里,可他没心思细想——对他来说,贺路铎只是个很久远的、不太愉快的故人,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怎么凑齐母亲的医药费,怎么跟苏仁守一起去南方上。

这一夜,时辞睡得很不安稳。他总梦见母亲躺在医院里,医生摇着头说“没钱不能治了”,又梦见自己在巷子里跑,后面有黑影追着他,却怎么也跑不动。他惊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窗外还带着浓重的夜色。

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洗漱。刚把牙刷塞进嘴里,就听见楼下传来敲门声。他心里一紧,走到门边,透过门镜往外看——门外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一看就不是善茬。

“时先生,我们是贺总的助理。”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贺总请您过去一趟,他说,他能帮您解决您母亲的医药费问题。”

贺总。

这两个字像块石头,砸进时辞的心里。他攥着门把手的手,指节泛白。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贺路铎既然找到了这里,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不认识你们贺总,也不需要他帮忙。”时辞强装着镇定,对着门外说——他宁愿再想别的办法,也不想跟贺路铎扯上关系。

“时先生,贺总说了,您最好跟我们走一趟。”助理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明显的威胁,“您母亲住的仁心医院,贺总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您过去,医药费的事,贺总全包。但如果您不愿意……”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可时辞知道,那未尽的意思是什么。贺路铎要捏着他的软肋,逼他低头。母亲的病不能等,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晨光从巷口照进来,落在那两个助理身上,也落在时辞苍白的脸上。“我跟你们走,但我要给我朋友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抱歉,时先生,贺总吩咐过,在您见到他之前,不能和任何人联系。”助理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请吧。”

时辞看着助理冰冷的眼神,知道反抗没用。他转身回到屋里,拿起外套和钱包,又看了眼桌上那管药膏和空了的保温桶——药膏的铝管还带着苏仁守的温度,保温桶里的粥香好像还没散。他心里一阵发酸,不知道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能不能按时和苏仁守一起去买南下的火车票。

他跟着助理下了楼,巷口果然停着昨晚那辆迈巴赫。助理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时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坐了进去。

车厢里很宽敞,铺着柔软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味。贺路铎坐在对面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低头看着。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时辞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时隔这么多年,贺路铎变了很多。小时候的婴儿肥褪去了,轮廓变得锋利,眼神里没有了当年的执拗,多了些深不见底的沉郁。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再也不是那个会跟在他身后,吵着要一起玩的小屁孩了。

“好久不见,时辞。”贺路铎先开了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时辞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他不想和贺路铎说话,也不想面对贺路铎的目光——那目光里藏着的东西,让他觉得不安,像多年前被贺路铎堵在院子里,非要他收下那袋糖时一样。

贺路铎似乎也不在意他的沉默,他放下文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着时辞:“你妈妈的医药费,我已经帮你交了。后续的治疗,我也会安排最好的医生。”

时辞的身体僵了一下,还是没回头。

“你不用谢我。”贺路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我帮你,不是白帮的。”

时辞终于转过头,看向贺路铎:“你想要我做什么?”

贺路铎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警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想起小时候,时辞虽然不喜欢他跟着,却会在他摔疼的时候,递给他一颗糖;想起出国前,他红着眼攥着时辞的手腕,说“我会回来找你”,时辞虽然没说话,却在他走后,偷偷塞了一张画着梧桐叶的纸条在他包里。

可现在,时辞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甚至像看一个敌人。

“做我的人。”贺路铎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留在我身边,直到我厌弃你为止。”

时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贺路铎,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贺路铎,你疯了?”

“我没疯。”贺路铎的眼神越来越沉,“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当年我出国,是我唯一一次离开你,结果呢?你身边就多了个苏仁守。”

提到苏仁守的名字,贺路铎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戾气:“时辞,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你就说过,要跟我一直在一起的。”

时辞猛地攥紧了拳头:“我没说过!贺路铎,你别胡搅蛮缠!”他根本不记得说过这种话,贺路铎总是这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把自己以为的“好”,硬塞给他。苏仁守从来不会这样,苏仁守只会问他“你想怎么样”,只会顺着他的心意来。

“我是不是胡搅蛮缠,不重要。”贺路铎的声音里带着偏执,“重要的是,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我身边。苏仁守那边,你不用再想了——我不会让他再靠近你一步。”

时辞看着贺路铎眼底的疯狂,心里一阵发凉。他知道,贺路铎说到做到。这个从小就偏执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就绝不会放手。

汽车还在平稳地行驶,车厢里的气氛却越来越压抑。时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心里一片绝望。他以为苏仁守能带他逃离这片泥沼,却没想到,会掉进另一个更深的囚笼里。

而这个囚笼的钥匙,在贺路铎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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