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夜伏兵，玉碎露痕
一
腊月初十一，寒夜如墨。
城郊的乱葬岗荒草丛生，积雪压弯了枯枝，寒风卷着雪沫子呼啸而过，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夜吟啸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劲装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姿，腰间佩着二哥夜知微打造的短剑“凝霜”，剑鞘上的冰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的墨发高高束成马尾，用一根玄色发带系紧，几缕碎发贴在额角，霜刃型的脸颊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凌厉，寒潭凤眸里闪烁着警惕的光。
“还有半个时辰，就是约定的时间了。”鸢星沉站在她身边，依旧是一身月白锦袍，只是外面罩了件玄色披风，领口的狐裘毛领衬得他雪峰孤月般的脸愈发清俊。他墨发半束，几缕发丝被风吹得贴在颈侧，墨色瞳眸扫过乱葬岗四周的阴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吩咐下去，让暗卫们藏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是。”身后的黑衣人首领低声应道，转身隐入更深的黑暗中。
夜吟啸攥紧了手中的墨玉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说，萧景琰的旧部，真的会来这里接应他吗？”
“会的。”鸢星沉侧过头，月光落在他脸上，墨色瞳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带着几分温柔的笃定，“萧景琰虽然疯了，但他的旧部还抱有幻想，他们以为只要救出萧景琰，就能借着他前太子的身份东山再起。”
他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雪粒，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别担心，有我在。”
夜吟啸的心跳微微一滞，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官道：“我知道。”
寒风中，两人并肩而立，玄色与月白的身影在皑皑白雪中格外醒目，沉默的默契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二
亥时三刻，官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黑衣人护送着一辆囚车疾驰而来，囚车的栏杆上积着积雪，里面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的人，正是被废为庶人的萧景琰。他蜷缩在囚车里，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时而哭时而笑，眼神空洞而疯狂。
“快，到地方了！”为首的黑衣人低声喝道，勒住马缰绳，囚车在乱葬岗中央停下。
夜吟啸与鸢星沉藏在一处断碑后，透过碑石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寒潭凤眸紧紧盯着那些黑衣人，数了数，足足有五十余人，个个手持长刀，腰间佩着暗器，显然是萧景琰的心腹死士。
“人带来了，夜小姐的人呢？”为首的黑衣人环顾四周，高声喊道。
按照之前的约定，夜吟啸的“人”会在这里接应他们，共同护送萧景琰前往边境，投靠匈奴。
夜吟啸对身边的黑衣人首领递了个眼色，首领立刻会意，起身走出阴影：“我们在这里。”
黑衣人首领带着十几个手下走上前，故意露出手中的墨玉佩：“奉小姐之命，前来接应。”
萧景琰的旧部首领看到墨玉佩，眼神里的警惕消散了几分，点了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就在这时，囚车里的萧景琰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断碑的方向，嘶吼道：“妖女！是妖女！夜吟啸！你这个妖女！我要杀了你！”
他的叫声凄厉刺耳，在寂静的乱葬岗里格外惊悚。
萧景琰的旧部首领脸色一变：“怎么回事？太子殿下怎么会这样？”
“前太子殿下疯了，整日胡言乱语，不必理会。”黑衣人首领面无表情地说道，“再不走，等官兵来了，我们都走不了了！”
旧部首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咬牙道：“好，走！”
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鸢星沉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冰冷的杀意：“留下吧！”
话音未落，四周的阴影中突然涌出数百名暗卫，手持弓箭，箭尖对准了萧景琰的旧部，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不好！是埋伏！”旧部首领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动手！”
黑衣人纷纷拔出长刀，想要突围，却被暗卫们的弓箭逼得寸步难行。箭雨如蝗，破空而来，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触目惊心。
夜吟啸握着凝霜剑，从断碑后跃出，玄色劲装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她身形轻盈，剑法灵动，剑尖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下，寒潭凤眸里没有丝毫怜悯——这些人，都是前世参与迫害夜家的帮凶，今日，该血债血偿。
鸢星沉也随之而动，月白锦袍翻飞如蝶，他手中没有兵器，仅凭一双空手，却比任何利刃都要致命。指尖微动，几道无形的气劲射出，黑衣人应声倒地，墨色瞳眸里冷光闪烁，出手狠辣果决。
乱葬岗里，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夜吟啸与鸢星沉并肩作战，配合得天衣无缝，玄色与月白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三
激战正酣时，一道淡绿色的身影突然从乱葬岗的另一侧窜出，手中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奔夜吟啸而来。
“夜吟啸！受死吧！”
是苏轻晚！
她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婉可人，取而代之的是狰狞与怨毒，淡绿色的襦裙上沾了雪粒和尘土，头发散乱，眼神疯狂。
夜吟啸的眸光一凛，侧身避开她的匕首，凝霜剑反手一挑，直指苏轻晚的咽喉。“是你！”
“是我！”苏轻晚尖叫着，再次挥刀刺来，“我本想借着投奔你的名义，暗中夺取你父亲的势力，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警惕！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杀了你，取而代之！”
她的匕首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夜吟啸心中一寒——原来苏轻晚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她根本不是什么镇国公府的表小姐，而是萧景琰旧部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
“痴心妄想！”夜吟啸冷声喝道，剑法愈发凌厉，招招直指苏轻晚的要害。
苏轻晚的武功并不高强，很快就被逼得节节败退，身上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染红了淡绿色的襦裙。她看着夜吟啸冰冷的眼神，心里涌起一丝恐惧，转身想要逃跑。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闪过，鸢星沉挡在了苏轻晚面前，墨色瞳眸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苏轻晚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七皇子殿下，饶命！我是被逼的！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
“被逼的？”鸢星沉冷笑一声，语气冰冷，“你暗中调查吟啸的行踪，给萧景琰的旧部传递消息，也是被逼的？”
苏轻晚的脸色瞬间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夜吟啸走到她面前，寒潭凤眸里带着几分冷意：“说，是谁派你来的？萧景琰的旧部还有哪些阴谋？”
苏轻晚咬紧牙关，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想要吞入腹中。
“休想！”鸢星沉眼疾手快，指尖一道气劲射出，打落了苏轻晚手中的令牌。
令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上面刻着一个“沈”字。
夜吟啸的眸光一凝：“沈？难道是江南沈家？”
江南沈家是百年世家，势力庞大，一直保持中立，没想到竟然会与萧景琰的旧部勾结。
就在这时，乱葬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官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白色锦袍的公子。他生得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腰间佩着一块羊脂玉佩，气质温润如玉，宛如翩翩君子。
“陛下有旨，捉拿叛党萧景琰及其旧部，不得有误！”公子的声音清润悦耳，带着几分威严。
夜吟啸与鸢星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位公子，他们从未见过。
四
官兵很快就控制了局面，萧景琰的旧部被全部抓获，苏轻晚也被押了起来。
那位白色锦袍的公子走到夜吟啸与鸢星沉面前，拱手行礼，语气温和：“在下沈清辞，奉陛下之命，前来协助二位捉拿叛党。”
沈清辞？
夜吟啸的眸光微顿——原来他就是江南沈家的嫡长子沈清辞，传闻他聪慧过人，才华横溢，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才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公子客气了。”夜吟啸回礼道，寒潭凤眸里带着几分探究。
鸢星沉看着沈清辞，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深意：“沈公子倒是来得及时。”
“不敢当，”沈清辞笑了笑，眼神温和，“只是恰巧接到消息，便立刻赶来了。没想到竟然能见到七皇子殿下和夜小姐，真是幸会。”
他的目光落在夜吟啸身上，带着几分欣赏：“早就听闻夜小姐聪慧过人，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夜吟啸微微颔首，没有多说。
就在这时，官兵押着苏轻晚走过，苏轻晚看到沈清辞，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尖叫道：“沈公子！救我！我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你不能丢下我！”
沈清辞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温和的笑容，语气平淡：“这位姑娘，我并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苏轻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官兵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夜吟啸看着沈清辞平静的表情，心里泛起一丝疑虑。苏轻晚手中的令牌刻着“沈”字，又喊着沈清辞救她，这绝不是巧合。看来，这位温润如玉的沈公子，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五
处理完乱葬岗的事情，已是深夜。
夜吟啸与鸢星沉并肩走在回国师府的路上，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你觉得沈清辞可信吗？”夜吟啸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不可信。”鸢星沉的语气肯定，墨色瞳眸里带着几分冷意，“苏轻晚的令牌不会说谎，她一定与江南沈家有关，而沈清辞来得太过巧合，很可能是故意为之。”
夜吟啸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更深了：“江南沈家一直保持中立，为什么会突然与萧景琰的旧部勾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鸢星沉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她，墨色瞳眸里带着几分温柔，“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人去调查沈清辞和江南沈家，一定会查清楚他们的阴谋。”
夜吟啸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寒潭凤眸里带着几分暖意。一路走来，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鸢星沉总是会第一时间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鸢星沉，”夜吟啸轻声道，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谢谢你。”
鸢星沉的脚步微顿，侧过头，月光落在他脸上，墨色瞳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带着几分深情：“我说过，我会护你一世。”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夜吟啸心底的寒意。她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加快了脚步。
鸢星沉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远去，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而远处的树梢上，一道黑影静静伫立，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江南沈家的介入，让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夜吟啸与鸢星沉，即将面临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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