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狐影迷局，朝堂暗辩

秋意渐浓，国师府听雪院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夜吟啸穿着一身素白绣竹纹的广袖长裙，裙摆曳过铺满落叶的石阶，发间仅簪着一支羊脂玉簪，是鸢星沉前日送来的，玉质温润，映得她霜刃型的脸颊添了几分柔和。她正蹲在廊下，看着春桃给那盆刚移栽的墨兰浇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里的银狐令牌，令牌边缘被摩挲得光滑，上面的狐纹在阳光下隐约泛着微光。

“小姐，七皇子来了。”侍女轻步走来，声音压得极低。

夜吟啸抬眸，就见鸢星沉缓步穿过月洞门，依旧是那身月白锦袍，领口松松垮垮地开着，露出一小片线条流畅的锁骨，发带随意系在脑后，几缕墨色发丝垂在颈侧，被风拂得微微晃动。他手里摇着那把墨荷折扇，墨色瞳眸在秋日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步履间带着几分慵懒的随性，远远望去，竟像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夜吟啸站起身，裙摆上沾了几片梧桐叶，她抬手拂去，动作轻柔，寒潭凤眸里漾着浅浅的笑意。

鸢星沉走近，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指尖不经意间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微凉的温度：“怕你被朝堂上的那些流言扰了心。”

他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夜吟啸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被他轻轻攥住了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力道不重，恰好能将她的手腕拢在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萧景琰在天牢里并不安分，”鸢星沉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冷光，“他在暗中联络旧部，想借着镇国公府残余的势力越狱，还想栽赃夜家通敌。”

夜吟啸的眸光一凛，指尖猛地攥紧——萧景琰倒是死性不改。

“我已经布好了局，”鸢星沉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语气放缓，带着几分安抚，“今日午时，他的人会在天牢西侧的密道接应，我让人在那里设了埋伏，只要他们一动手，就能人赃并获。”

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她手腕上的肌肤，动作温柔：“只是朝堂上还有几个镇国公府的余党，今日早朝怕是会借机发难，需要你去应付一二。”

夜吟啸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寒潭凤眸里满是坚定：“放心，我应付得来。”

前世那般锥心刺骨的污蔑都承受过了，这点阵仗，于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鸢星沉看着她眼底的光，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赞许，他抬手，将她发间的玉簪轻轻扶正，指尖擦过她的鬓角，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心些，我在殿外等你。”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墨香和秋日的清冽，拂过她的耳畔，夜吟啸的心跳漏了一拍，轻轻点了点头。

辰时三刻，金銮殿上庄严肃穆。

明黄色的龙椅上端坐着陛下，脸色沉凝，殿内的鎏金烛台燃着粗壮的龙凤烛，烛火跳动，将朝臣们的影子映在冰冷的金砖上，忽明忽暗。

夜吟啸站在殿中左侧，一身素白绣竹纹长裙在满殿的朝服中显得格外清雅，她身姿挺拔，霜刃型的脸颊线条利落，寒潭凤眸微微垂着，掩去眼底的锋芒，只留着几分少女的沉静。

“陛下，臣有本奏！”

镇国公府的余党，御史大夫李嵩出列，他穿着一身青色朝服，腰系玉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满是严肃，“臣听闻，镇北将军夜临渊近日与边关的匈奴有书信往来，恐有通敌之嫌！”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夜临渊站在武将队列中，穿着玄色铠甲，肩甲上的红缨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猛地攥紧腰间的佩剑，脸色铁青：“李嵩！你血口喷人！我夜家世代忠良，岂会通敌叛国！”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李嵩抬着下巴，语气尖锐，“臣这里有一封夜将军给匈奴首领的书信，还请陛下过目！”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由太监呈给陛下。

陛下打开书信，脸色越来越沉，书信上的字迹确实与夜临渊的极为相似，内容更是触目惊心，竟是约定与匈奴里应外合，夺取大位。

“夜临渊，你还有什么话说？”陛下将书信扔在地上，语气冰冷。

夜临渊正要辩解，夜吟啸却抢先一步上前，福了一礼，声音清冽，恰好能传遍整个金銮殿：“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瞬间压下了殿内的嘈杂。

陛下看向她，脸色稍缓：“夜爱卿之女，有话尽管说。”

夜吟啸抬眸，寒潭凤眸里带着几分从容的笑意，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书信，仔细看了看，然后递还给太监：“陛下，这封书信是假的。”

“假的？”李嵩立刻反驳，“夜小姐凭什么说这封信是假的？”

“就凭这字迹，”夜吟啸的目光落在李嵩身上，语气轻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大哥的字迹苍劲有力，起笔收锋都带着武将的豪迈，而这封信上的字迹，看似相似，实则刻意模仿，起笔处犹豫不决，收锋处更是绵软无力，显然是有人刻意伪造。”

她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我大哥近日一直在京中操练兵马，从未与边关有过书信往来，这一点，京畿卫戍的统领可以作证。”

京畿卫戍统领立刻出列，躬身道：“陛下，夜将军近日确实未曾离开过京城，也无任何书信送出。”

李嵩的脸色一白，却依旧强撑着：“就算字迹是假的，也不能证明夜将军没有通敌之心！”

“李大人这般执着于构陷我大哥，”夜吟啸的语气陡然转冷，寒潭凤眸里闪过一丝锋芒，“莫非是与镇国公府勾结，想借我夜家的罪名，掩盖镇国公府私藏兵器、意图谋反的罪行？”

她的话一针见血，李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殿内的朝臣们也纷纷议论起来，看向李嵩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陛下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看向李嵩，语气冰冷：“李嵩，你可知罪？”

李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臣冤枉！臣只是受人蒙蔽！”

“受人蒙蔽？”夜吟啸冷笑一声，“李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向陛下解释，为何你府中会有与镇国公府私通的信件吧。”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另一封书信，递给太监：“这是昨日七皇子在李大人府中搜出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李大人与镇国公府密谋，构陷我夜家，夺取兵权。”

陛下打开书信，越看脸色越沉，他猛地将书信扔在李嵩面前，怒声道：“好一个受人蒙蔽！将李嵩押入天牢，严刑拷问！”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李嵩拖了下去，李嵩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冤枉，却无人理会。

金銮殿上的风波平息，陛下看着夜吟啸，眼底满是赞许：“夜爱卿之女，聪慧过人，胆识过人，不愧是国师府的嫡女。”

夜吟啸福了一礼，语气恭敬：“陛下过奖，臣女只是实话实说。”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陛下！不好了！天牢发生暴乱，太子殿下的旧部试图劫狱，被七皇子殿下的人拿下了！”

陛下的脸色一沉：“萧景琰呢？”

“太子殿下也参与了劫狱，被七皇子殿下当场抓获，只是……只是太子殿下试图反抗，被七皇子殿下失手重伤。”侍卫低着头，声音颤抖。

夜吟啸的眸光一紧——鸢星沉动手了。

陛下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将萧景琰和所有参与劫狱的人，都押入天牢最深处，严加看管！”

“是！”侍卫应声退下。

早朝结束后，夜吟啸走出金銮殿，就见鸢星沉倚在殿外的白玉栏杆上，月白锦袍被风拂得微微晃动，发带松散，几缕墨色发丝垂在颈侧，墨色瞳眸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清俊，像一幅绝美的画卷。

“解决了？”夜吟啸快步走过去，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解决了，”鸢星沉转过身，看着她，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温柔，“萧景琰被我重伤，短时间内翻不起浪了，李嵩也被押入了天牢，镇国公府的余党，也该清理干净了。”

他顿了顿，抬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落叶，动作轻柔：“你在殿里的表现，很精彩。”

夜吟啸的脸颊微微发烫，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都是你教我的。”

从如何观察字迹，到如何抓住对方的破绽，都是鸢星沉私下里教她的。

鸢星沉笑了，他凑近了几分，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慵懒的蛊惑：“那我该要些什么奖励？”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夜吟啸的心跳瞬间加快，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被他牢牢攥住了手腕。

“不如，”鸢星沉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幽深的光，“陪我去喝一杯？”

夜吟啸的脸颊更烫了，轻轻点了点头。

醉仙楼三楼的雅间里，窗棂敞开着，秋日的风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吹了进来，拂去了殿内的沉闷。

鸢星沉将两坛醉仙酿放在桌上，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他给夜吟啸倒了一杯，墨色瞳眸里带着期待：“尝尝，这是我特意为你酿的，加了些桂花，口感更柔和些。”

夜吟啸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酒液清冽甘醇，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确实比之前的更合她的口味。

“很好喝。”她放下酒杯，抬眸看向鸢星沉，寒潭凤眸里带着几分笑意。

鸢星沉看着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吟啸，萧景琰的事，还没有彻底结束。”

夜吟啸的动作微顿：“还有什么隐患？”

“他背后，还有一股势力，”鸢星沉的语气沉了下来，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冷光，“我查到，他与朝中的一位王爷勾结，那位王爷手握重权，一直觊觎皇位，萧景琰只是他的棋子。”

夜吟啸的眸光一凛——她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是谁？”她轻声问。

“三王爷萧景睿，”鸢星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他平日里深居简出，看似不问政事，实则野心勃勃，暗中培养了不少势力。”

夜吟啸的心跳猛地一缩——三王爷萧景睿，前世就是他，在萧景琰倒台后，趁机夺取了皇位，最后还赐死了她的二哥夜知微。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我会小心的，”夜吟啸抬眸，迎上鸢星沉的目光，寒潭凤眸里满是坚定，“我不会让他伤害我的家人。”

鸢星沉看着她，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温柔，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你的家人。”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夜吟啸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度，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稳。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起，飘落在雅间的窗台上，带着秋日的清冽。

雅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和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桂花香交织在一起，温馨而美好。

暮色四合时，两人离开了醉仙楼。

马车行驶在铺满落叶的街道上，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夜吟啸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心里思绪万千。

鸢星沉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沉思的侧脸，墨色瞳眸里带着几分温柔，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在想三王爷的事，”夜吟啸转过头，看着他，寒潭凤眸里带着几分担忧，“他势力庞大，我们该如何应对？”

“放心，”鸢星沉笑了，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自信，“我已经派人去查他的罪证了，只要找到他谋反的证据，就能一举将他拿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再说，还有我这个‘废柴’皇子在，他就算再厉害，也斗不过我。”

夜吟啸被他逗笑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她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鸢星沉，有你在，真好。”

鸢星沉的身体一僵，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深的笑意，他轻轻拥住她，声音低沉而温柔：“吟啸，遇见你，才是我此生最好的事。”

马车继续行驶着，穿过寂静的街道，驶向国师府的方向。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马车上，给马车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而天牢最深处，萧景琰躺在冰冷的牢房里，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他的眼神怨毒而疯狂，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夜吟啸……鸢星沉……我不会放过你们……绝不会……”

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