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作为三界至尊,平日里自是极忙的,就连受伤了也没有什么空闲,甚至更忙了些
这样也好,他乐的清闲
“仙师,您肉身伤势已无大碍,唯神魂受损之症仍未见好转。”黄岩手持瓷瓶,眉头深锁,语气难掩疑虑——按理来说,纵使金丹被剜、神魂受创,辅以这三界顶尖的修复灵药,断不该拖沓至今仍无起色,此事着实蹊跷。
满心困惑终究不敢宣之于口,黄岩躬身将丹药递过,低声道:“仙师暂且好生静养,老朽归府后再细细钻研良方。
沈九抬指接过瓷瓶,指尖泛着久病的微凉,淡声道:“有劳医师。”
目送黄岩佝偻的背影淡出殿门,沈九垂眸望着掌心莹白的丹药,唇角勾起一抹无声的自嘲。
放心便是,任凭你耗尽心血深究,终究也查不出半分端倪。
指尖微倾,丹药落入
说来他到要好好谢谢洛冰河,要不是他给的丹药,他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回忆
“师尊倒真是铁石心肠。”洛冰河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他的下颚,强迫沈九抬眸对上眼前的人
“师叔落得这般下场,师尊竟半分悲戚也无?”
沈九怔怔望着不远处那具被数十支寒铁箭矢洞穿的身躯,鲜血浸透素白道袍,狼狈倒地的身影。
他知晓自己该难过的,岳清源因他而来,为他而死,可胸腔里那颗沉寂的心毫无波澜,竟是一点泪也流不出来。
他想不通,自己那般明目张胆地利用他,将他当作登上高位的棋子,现在他身败名裂,这人却依旧要来,明知会死也闯进来救他。
“小九,是七哥不好……又没能保护好你……”
岳清源浑身都是箭矢,他已经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只看见岳清源抬起的手,似乎想要碰他,快要碰到时,又猛的收了回去
嗓音沙哑 难听,说出的话也是他最不爱听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沈九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觉得岳清源傻极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呢?真的太蠢了
锁链忽的断裂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被一股蛮力狠狠掼在地上,碎石硌得四肢百骸生疼,扬起的尘埃迷了视线。
剧痛席卷全身,他却顾不上喘息,目光死死黏着那缕自岳清源体内逸出、已然破碎涣散的魂灵,
怎么会魂飞魄散呢?
他想,视线又落到那断了的玄霄
是了,本命剑碎 ,代表着他的主人魂飞魄散 ,不入轮回,既然已经等不到主人归来了,那剑留着有什么用呢
索性断了吧
于是他不顾周身骨骼似要碎裂的疼,在洛冰河森冷的注视下,以残破的身躯撑着地面,一寸一寸朝着那缕魂灵艰难爬行,指尖划过冰冷的地面,磨出细密的血痕。
不该这样的
他七哥的结局怎么会是这样呢?
应该是风光无限,公正无私的正道魁首的
指尖刚触到岳清源,触及到那缕微弱魂灵的刹那,腹部骤然传来一阵剧痛,力道狠戾沈九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被踹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墙上,喉头一甜,腥甜血气涌上舌尖。
“唔……”压抑的闷哼自齿间溢出,他蜷缩起身子,冷汗顺着额角滚落,浸透额前碎发。
“师叔一生光明磊落,像师尊这般无情无义的小人还是别去碰他了吧!”
”洛冰河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字字诛心,“脏死了,也恶心死了”
沈九没有反驳,他只是看着怀中自己接触的灵魂,将其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融入自己的灵魂之中
随即抬眸望向洛冰河,原本呆滞的眼神,骤然燃起灼人的挑衅
“我纵使再恶心,也不上你这个畜牲”
他毫不留情的讥讽着叫骂着
“肮脏的畜牲 怎么好意思说其他人脏。”
洛冰河不由得低笑出声,嘲讽之意尽显,
“师尊倒是对自己的定位一清二楚,弟子纵是畜牲,也万万及不上师尊的阴狠歹毒。
沈九还想开口,体内骤然传来万蚁噬骨般的剧痛,似有无数尖针在啃噬他的神魂与血肉,疼得他浑身痉挛,牙关紧咬,唇瓣被生生咬破,腥甜弥漫口腔,却始终未发出半声痛呼,硬生生扛下了这锥心之痛,
洛冰河似是厌了,抬手冰冷的锁链再度将他锁住
“师叔的身体,弟子就带走了,师尊好好享受。”
沈九没有答话,眼中的愤恨也散了大半
他开始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一字一句的念着
“以吾之魂,蕴尔之灵”
身上的血一点一点的低到地下,在灵力的引诱下形成一个阵法
他将岳清源的灵魂,蕴养在他虚弱的神魂中
用自己的灵魂去修补岳清源的灵魂
如果情况好的话,他的灵魂会修补好岳清源的灵魂,而他则会魂飞魄散
如果情况不好的话那就是两个人一起魂飞魄散
而眼下的情况,无限趋近于第二种
可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现在的沈九都太好了,
他可不想在过这种求死不能的生活了
真的好累,好疼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岳清源
那人笑着,站在光影中,向他伸手
“咳咳咳……”
沈九看着那逐渐模糊的身影,终是自嘲道
“我果然是个小人……就连你死了还要打扰你的安宁……还要利用你……”
可他没有办法了……什么办法也没有
巨大的难过后知后觉的涌上心间,沈九只觉得身上的伤从来没有那么疼过
对不起……对不起……七哥……是小九不好……是小九连累了你
他在心中忏悔着,可那些难过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只会加倍的折磨他
恐怕我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沈九想着,感受着那修补了的神魂又变得残缺 而神魂深处的灵魂却越发的完整
七哥,下一次不要遇见我了
也不要总是那么傻,别人说什么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