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破屋内，炭笔在纸面游走，发出沙沙的声响。烛火摇曳，映得柳不凡侧脸忽明忽暗。他低着头，手指被冻得通红，却仍紧紧攥着炭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林婉儿端坐窗前，手中握着一封旧信。那信纸已经泛黄，边角微卷，仿佛被人反复展平过无数次……”

墨灵悬浮在空中，化作一颗冰晶，冷冷看着他：“你真的以为改个名字、换个身份，她就不是你写的那个‘她’了？”

柳不凡没抬头，声音低哑：“我想让她变成温柔坚定的样子。”

“可你真的了解她吗？”墨灵语气冰冷，“文字伤人，比刀更利。你以为你能写好她？”

柳不凡的手顿了顿，炭笔在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想起前世的林婉儿。那时候，她是邻家的小妹妹，总是在他写小说的时候偷偷送饭来。有一回他熬夜赶稿，她提着热汤敲门，说：“柳哥哥，别太累。”可他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打字。后来她递给他一封信，他随手塞进抽屉，连看都没看。

再后来，他穿越了，成了京城第一败家子，沉迷赌博，彻底冷落了她。等他回过神时，她已经嫁入宰相府，成为权贵之女。

他从未好好对她。

他咬紧牙关，低声说：“我想重新写她。”

墨灵没有再说话，只是一道寒光闪过，落在他手背上。那是她化成的冰晶，在替他呵气暖手。

柳不凡怔了一下，低头看着那颗冰晶，忽然觉得这系统好像也没那么冷漠。

窗外风声渐起，吹动残破的窗纸。烛光下，他的身影单薄却坚定，仿佛正在重新握住命运的笔杆。

三日后，晨曦初现。

柳不凡站在宰相府偏厅外，手中攥着几页皱巴巴的稿件。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门内。

厅内雕梁画栋，沉香袅袅。侍女端着茶盘轻步走来，动作娴熟而无声。正中主位坐着一人，素衣长裙，眉眼温婉，正是林婉儿。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平静：“你来了。”

柳不凡点点头，走到席位前跪坐下。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脸。

林婉儿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缓缓开口：“你文章里写的‘婉儿’，是我吗？”

柳不凡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我想写的婉儿。”

林婉儿轻笑一声，眼神却冷了几分：“那你告诉我，你想写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不凡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温柔、坚韧、善良……”

“可我不是你笔下的那个人。”林婉儿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讽刺，“你写的，不是我，而是你希望我成为的模样。”

柳不凡怔住，手微微颤抖。

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婉儿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柳不凡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林婉儿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身看着他：“你写我温柔，可你忘了，我也会生气。你写我坚强，可你不知道，我也曾躲在角落里哭过。你写我善良，可你没看见，我也曾对你失望透顶。”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柳不凡，你是不是真懂我？”

柳不凡猛地抬头，迎上她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有失望，有疏离，还有一点点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喉咙发紧，声音沙哑：“我想懂你。”

“可惜，晚了。”林婉儿转身，朝厅外走去，脚步轻盈却不容拒绝。

柳不凡猛地站起，脱口而出：“等等！”

林婉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柳不凡冲到她面前，急切地说：“我可以改……我可以重写……”

“改不了。”林婉儿淡淡道，“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别再写我了。”

她说完，转身离去，衣袖翻飞间，一页泛黄的纸从袖中滑落。

柳不凡愣住，看着那页纸——是他少年时期写给她的情书。

原来她一直留着。

他蹲下身，捡起那页纸，指尖微微发颤。

原来她没有忘记。

原来她还记得。

可她为什么不肯回头？

墨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终于明白了？”

柳不凡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着那页纸，指节发白。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

柳不凡走在街头，手中攥着未完成的稿纸。他路过一家书摊，听见说书先生正讲得兴起。

“这一章啊，讲的是男主角如何遇见昔日青梅。”说书先生摇头晃脑，“可那女子早已心灰意冷，任他如何挽留，都不肯回头。”

有人叹气：“看得人心疼。”

柳不凡驻足聆听，眼眶微红，却露出一丝苦笑。

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林婉儿，不在纸上，而在现实中。

他握紧手中的稿纸，低声呢喃：“我会写好她。”

\[未完待续\]柳不凡跪坐在宰相府偏厅的席位上，手指死死攥着那页泛黄的纸。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掀动了林婉儿留下的信纸一角，也吹散了他心头最后一丝侥幸。

侍女们低着头退了出去，脚步轻得像雪落在瓦片上。

屋里只剩他一人，可他知道墨灵还在。

“她一直留着这封信。”他喃喃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她当然留着。”墨灵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一丝凉意，“你写给她的情书，她藏在袖子里，走过了这么多年。”

柳不凡的手指摩挲着信纸边缘，那上面有岁月留下的褶皱和折痕，像是一段被反复折叠又展开的记忆。

他忽然站起来，抓起桌上那几页新写的稿纸，狠狠地往火盆里一扔。

火焰窜起，纸张迅速卷曲、焦黑、化成灰烬。

墨灵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看着。

柳不凡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高墙深院。阳光斜照进厅堂，在他脚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单薄、破碎，像他此刻的心境。

“我不能再写她了。”他说，“我不是在写她，是在写我想让她成为的样子。”

“那你现在想怎么写？”墨灵轻声问。

柳不凡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想写一个真正懂她的故事。”

夜色渐深，柳不凡独自走在京城的小巷中。

他没有回破屋，而是绕道去了城西的一处老宅——那是林婉儿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屋早已换了主人，门扉紧闭，窗内透出昏黄的灯火。

他在巷口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那扇窗，仿佛还能看见小时候的林婉儿，提着饭盒，站在门口等他回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巷子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到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来。

那人穿着一袭青衣，身形瘦削，步履稳健。走近后，柳不凡看清了他的脸。

是林婉儿的父亲——林大人。

柳不凡心中一紧。

林大人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你今天去见了婉儿。”

柳不凡点头。

林大人沉默片刻，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愿意见你？”

柳不凡一愣。

林大人继续说：“她不是不想见你，是不敢见你。”

“不敢？”柳不凡低声重复。

“她怕你再写她。”林大人看着他，眼神复杂，“她怕你把她写得太好，写得太温柔，写得太值得人去爱。”

柳不凡怔住。

林大人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她说过一句话，我一直没告诉你。”

柳不凡屏住呼吸。

“她说，‘如果有一天，他能写出真正的我，而不是他心里那个完美的我，也许我就该重新认识他一次。’”

林大人说完，走了。

柳不凡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风吹过小巷，卷起几片落叶。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写不好她，是因为他还没真正了解她。

而她，其实一直在等他。

等他写出一个真实的她。

第二天清晨，柳不凡回到了破屋。

炭笔重新落在纸上，沙沙作响。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写林婉儿。

他开始写自己，写那段被穿越冲淡的记忆，写她送来的饭、递来的汤、敲门时的轻声呼唤，写他一次次忽略的眼神、一次次错过的回应。

他写她生气时会把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写她难过时会躲在屏风后偷偷抹泪，写她明明失望却仍会在他落魄时悄悄派人送来银两。

他一笔一笔，把那个曾被自己忽视的她，慢慢拼凑回来。

墨灵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看着他。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提醒。

她只是轻轻落在他肩上，像一朵雪花，安静而温柔。

窗外，晨光洒进破屋，照亮了他手中的炭笔，也照亮了他眼中的坚定。

他终于明白，最好的故事，不是写出来的，是活出来的。

而他，还有机会。

\[未完待续\]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