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的到访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言玖岁心中漾开的涟漪久久未平。
那句“高中那会儿就知道你……”和“我都知道”，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知道，直接去问张真源，无异于与虎谋皮，他绝不会给她想要的答案，反而可能激起他更深的掌控欲。
但那份对“过去”的好奇，如同藤蔓，在她心底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理智。
几天后，一个意外的机会降临。
她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备注是：马嘉祺。
言玖岁的心跳漏了一拍，犹豫片刻，还是通过了申请。
几乎是在通过的同时，马嘉祺的消息就发了过来，附带了一个温和的笑脸表情。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态度谦和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人无法拒绝。
言玖岁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烫。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或许能从他那里了解到一些“往事”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了过去。
他直接提出了见面。
言玖岁的心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公寓四周，仿佛张真源无处不在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私自去见他的朋友，尤其是一个似乎知道他很多秘密的朋友，风险太大了。
马嘉祺回复得很快，似乎早有预料。
他把张真源也拉了进来，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一次“正常”的朋友聚会，而非她私下与他接触。
言玖岁的心稍稍落下，又莫名地有些失落，她回复了一个“好”字。
聚会定在周末晚上。
那家私房菜馆隐藏在一个旧式庭院里，环境清幽雅致，确实如马嘉祺所说，非常适合谈话。
张真源和言玖岁到的时候，马嘉祺已经在了，他穿着舒适的针织衫，比上次见面更显随和。
马嘉祺来了？
马嘉祺笑着起身招呼，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言玖岁微微紧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自然地拉开椅子。
马嘉祺坐，我点了几个这里的招牌菜，看看合不合你们口味。
席间，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张真源和马嘉祺在聊。
他们谈起学生时代的趣事，谈起共同朋友的近况，气氛比在公寓时更加轻松。
言玖岁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地笑笑，心思却全在如何不着痕迹地引出话题上。
机会出现在马嘉祺调侃张真源高中时是“冰山面瘫”，除了学习和……他话语微妙地顿住，笑着看了一眼言玖岁，改口道。
马嘉祺除了学习和某些“特定关注对象”，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言玖岁的心猛地一跳，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张真源淡淡地瞥了马嘉祺一眼，没说话，只是给言玖岁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清蒸鱼。
马嘉祺接收到张真源的眼神，笑了笑，没有再深入，转而问言玖岁。
马嘉祺玖岁，你高中是在一中读的吧？
马嘉祺那会儿应该很多社团活动？
马嘉祺真源那家伙肯定从来没参加过。
言玖岁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言玖岁嗯，是一中。
言玖岁社团……我参加过美术社。
她顿了顿，像是随口问道。
言玖岁马……嘉祺哥，你和真源高中是同班吗？
马嘉祺不是同班，同年级。
马嘉祺啜了口茶，眼神带着回忆的笑意。
马嘉祺不过他们班就在我们班隔壁。
马嘉祺我记得你们一中那时候艺术楼和教学楼是分开的吧？
马嘉祺每次去艺术楼都要穿过那个大操场。
言玖岁是的。
言玖岁点头，心跳开始加速。
马嘉祺那就对了。
马嘉祺笑容加深，带着一丝促狭，目光瞥向面无表情的张真源。
马嘉祺那会儿我就奇怪，我们张大少爷什么时候那么热爱“课间散步”了。
马嘉祺而且散步路线还那么固定，非得绕远路从艺术楼那边经过。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言玖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她不敢看张真源，目光紧紧盯着马嘉祺。
张真源放下筷子，发出轻微的声响，语气听不出喜怒。
张真源马哥，你话太多了。
马嘉祺耸耸肩，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但眼里的笑意未减。
然而，这已经足够了。
马嘉祺的话，像一块拼图，精准地嵌入了言玖岁混乱的记忆和认知里。
艺术楼……固定的路线……课间散步……
她忽然想起，高中时，好像确实偶尔会在去画室的路上，看到一个穿着校服、身形挺拔、表情冷漠的男生独自走过。
只是那时的她，全部心思都在画笔和书本上，从未留意过那个沉默的身影是谁。
更不会想到，那一次次看似偶然的“路过”，背后隐藏着怎样深沉而偏执的注视。
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感从脊椎窜起。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巨大信息量冲击后的茫然和……心悸。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在她还懵懂无知、沉浸在自已小世界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顿晚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回去的车上，言玖岁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霓虹灯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张真源也没有说话，车厢内一片寂静。
直到车子驶入车库，电梯缓缓上升时，张真源才忽然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张真源他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言玖岁猛地转头看向他。
他站在她身侧，目光平视着前方跳动的楼层数字，侧脸线条依旧冷硬，看不出情绪。
他这是在……解释？还是警告她不要多想？
电梯“叮”一声到达顶层。
门开了，张真源率先走了出去。
言玖岁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高大而略显孤寂的背影，心底那片名为“张真源”的迷雾，似乎因为马嘉祺带来的这几缕“回音”，而散开了一些，却又因此显得更加深邃、更加复杂，也更加……让她无力挣脱。
她好像，离那个答案，越来越近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