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尖锐的疼痛,鲜血汩汩涌出,魏无羡却只是微微蹙了下眉。
他看到蓝忘机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与焦急,甚至不惜撕扯自己素来一丝不苟、象征着蓝氏雅正的家袍来为他止血,心头一暖,又觉不忍,连忙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虚虚拦住他的动作。
“二哥哥,我的手没事,皮外伤而已。”他扯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你这衣服扯坏了,可就不雅正了。”
蓝忘机却不理会他的调侃,动作坚定而迅速地用撕下的干净布条缠绕上他深可见骨的伤口,力道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布条很快被鲜血浸透,他的眸色也愈发深沉。
就在这时,洞内异变陡生!
几支火把的光芒在巨大的洞穴中摇曳,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
湖水中央,那座“小岛”剧烈震动,猛地抬升起来!水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露出其下覆盖的真容——那根本不是什么岛屿,而是一个庞大无比的龟甲!紧接着,一个布满狰狞鳞片的蛇头从龟甲前端猛地探出,双眼如同两盏巨大的、散发着幽黄光芒的灯笼,在黑暗中择人而噬!
这怪物甫一现身,狂暴的威压便席卷了整个洞穴,激得湖水翻涌,碎石滚落。
许多弟子何曾见过如此骇人的巨兽,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金子轩强装镇定,握紧了拳,沉声道:“这是何物?竟如此巨大!”
蓝忘机目光锐利,迅速判断出这妖兽的来历,声音清冷地给出答案:“一只……异化的玄武。”他曾在古籍中见过相关记载,但眼前这只,显然因某种原因产生了可怕的变异,气息更加暴戾凶悍。
魏无羡因失血过多,眼前阵阵发黑,他抬手揉了揉额角,低声啐道:“哼,屠戮玄武……这回可真是贪上大事了。”他语气带着自嘲,眼神却异常锐利地扫视着那庞然大物,似乎在飞速思考着什么。
“阿婴,你怎么样?”蓝忘机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异样,满脸担忧地扶住他微微摇晃的身体,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心焦如焚。
这时,一块干净的白布从旁边扔了过来。江澄皱着眉头,语气依旧硬邦邦的,眼神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拿着,先把伤口裹好,别感染了。”
蓝忘机接过布条,正想替魏无羡重新包扎,那被激怒的屠戮玄武已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从水中跃起一部分,带着山崩地裂之势爬上岸来,目标直指这群胆敢惊扰它沉睡、又以特殊血气引诱它的人类!
“快散开!”金子轩大喝一声。
温晁及其手下温氏修平日里仗着温氏势力作威作福,何曾真正面对过如此恐怖的凶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胡乱抵挡了几下,便哭爹喊娘地朝着来时的洞口溃逃。
“快!快御剑!离开这里!”温晁一边狼狈逃窜,一边尖声命令。
然而,就在他们大部分人仓皇御剑冲出那狭小洞口后,温晁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与算计,他回头看了一眼洞内正在与屠戮玄武周旋、或惊慌失措的其他世家子弟,狞笑一声,竟命令心腹:“把洞口给我堵死!别让他们出来!”
“公子,这……”那心腹略有迟疑。
“快!让他们给这畜生当点心!正好替我们拖延时间!”温晁毫不犹豫地吼道。
几声巨响传来,碎石纷落如雨,那唯一的出口瞬间被彻底堵死,连一丝光亮都无法透入。
魏无羡刚被蓝忘机扶到一块稍远的巨石旁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了这令人齿冷的一幕。
他心中骂了一句“温狗”,反应却极快,立刻强撑着站起来:“不能待在这里!跟我来!”他目光扫视,迅速锁定了一个位于岩壁高处、不易被庞然大物攻击到的狭窄小洞。
他拉着蓝忘机,招呼着姑苏蓝氏弟子,迅速向那小洞撤离。江澄、金子轩等人见状,也立刻意识到留在开阔地带就是等死,毫不犹豫地紧跟而上。
一行人钻入了那个仅容数人栖身的狭窄小洞。
惊魂甫定,江澄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块石头,恨声骂道:“这群温狗!自己不敢屠戮玄武,扔下我们当替死鬼也就罢了,竟然还堵死洞口!这是要把我们全都当成这畜生的口粮,一个活口都不留啊!”
金子轩也是面色铁青,一向注重仪态的他,此刻也忍不住狠狠一拳捶在旁边的石壁上,牙关紧咬:“可恶!卑鄙!” 轰隆一声,那石壁竟被他蕴含愤怒的灵力震得四分五裂,哗啦啦倒下,激起一片烟尘。
一名金氏弟子看向靠在岩壁上、脸色愈发苍白的魏无羡,语气带着依赖与慌乱:“小公子,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魏无羡倚靠着冰冷的石头,失血过多让他感到阵阵眩晕和疲惫,他秀气的眉毛紧紧拧着,努力维持着清醒。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洞内一张张或惊恐、或愤怒、或绝望的年轻面孔,声音虽然因虚弱而有些低哑,却透出一种异常的冷静与决断,带着两分冷厉:
“岐山温氏既然敢这么做,必定会封锁消息。我们的父母家人,此刻都还以为我们仍在岐山‘安然’听训,短期内绝不会察觉到我们已身陷绝境。”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现在,没有人会来救我们。要想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出去。否则——”他的目光投向洞外那隐约传来的、屠戮玄武沉重的喘息和爬行声,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就是死在这里。”
绝境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平日看似散漫不羁、此刻却成为主心骨的少年身上。黑暗、绝望、以及远处妖兽的威胁,如同沉重的枷锁,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