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来

A市的腊月，一场鹅毛大雪正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座城市装点得银装素裹。道路两旁的路灯杆上早已挂满了红灯笼，家家户户门前也贴上了崭新的春联，积雪覆盖的屋檐下偶尔露出一角鲜红的福字，空气中弥漫着冬日特有的清冷与节日将近的红火暖意，交织成一幅热闹又温馨的年关景象。

位于城市东郊的墨家大宅，此刻更是被浓浓的年味包裹着。高大的大门上，一对鎏金铜环在白雪映衬下闪着温润的光，门楣两侧悬挂着数十盏大红灯笼，橘黄色的光晕透过薄薄的积雪，在青石板铺就的庭院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影壁墙前的石阶上，几个烫金的大福字贴得端端正正。

“小少爷，跑慢点！别摔着了！”

焦急的呼喊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年近五旬的李管家，穿着厚厚的深蓝色棉袍，正跟在一个小小的身影后面奔跑。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呼吸因为急促而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团白雾，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件小斗篷，显然是怕小主人着凉。

被他追着跑的正是墨家的小少爷墨璟宸。小家伙今天穿了一件老虎造型的连体衣，橙黄色的绒毛蓬松柔软，背后还带着一条短短的老虎尾巴，随着他跑动的动作一摇一晃。他约一岁半的年纪，皮肤白皙，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前段时间跑步跑得可溜了，此刻正迈着小短腿，像只灵活的小老虎一样在雪地里奔跑，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小脚印。

就在李管家快要追上他的时候，墨璟宸却突然停了下来，小小的身子定定地站在庭院中央。他微微歪着小脑袋，虎头帽上的两只耳朵也跟着歪向一边，好奇地看着前方正从大门处走来的那个高大身影。风雪吹起那人黑色大衣的衣角，他身姿挺拔，步伐沉稳，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却依旧难掩周身清冷矜贵的气质。

李管家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容易才缓过劲来。他顺着小少爷的目光抬头望去，这一眼，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紧接着，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是少爷！他家阔别一年多的少爷，终于回来了！

李管家激动得嘴唇都有些颤抖，他甚至顾不上拍掉身上的雪花，转身就朝着大宅里面跑去，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却异常响亮：“快！快告诉夫人！少爷回来了！我们家少爷回来啦！”

他的声音穿透了庭院里的风雪，清晰地传到了大宅深处，惊起了廊下几只栖息的麻雀。而庭院里，墨璟宸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粑粑，你回来啦，宸宸可想死你啦！”

听见墨寒川回来的消息，一大家子都跑了出来。看到是父子对看的场景。

墨寒川站在院子里，黑色风衣的下摆还沾着雪。他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胖小子，藕节似的胳膊正无意识地抓着男人胸前的纽扣。

男人微微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孩子饱满的额头——那鼻梁、嘴巴，分明是他自己的缩小版，除了那双眼睛像她妈。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注视，忽然“咯咯”笑出声，肉乎乎的小手拍打着男人的肩膀。

墨寒川周身的冷冽瞬间融化，他抬手蹭了蹭孩子温热的脸颊，喉结微动，最终只是低声说了句：“嗯，回家了。”

廊下的灯笼被风轻轻吹动，暖黄的光晕落在父子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