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入狱的消息传开时,京圈正忙着筹备一场高校校友返校日。林悦作为盛世集团的代表,受邀回母校捐赠图书馆,顺便参加这场久违的聚会。
车子停在熟悉的校门口,林悦看着“明城大学”四个字,恍惚间想起前世——她本该在这里读书,却被林梦瑶顶替了入学名额,最终在林家的逼迫下辍学打工。
“姐姐,进去吗?”沈砚舟替她拉开车门,黑发被风吹得微乱,桃花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自从上次白薇薇持刀伤人后,他对任何靠近林悦的人都带着十二分戒备。
林悦点头,走进校园。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落在红砖路上,光影斑驳。迎面走来几个穿着校服的学弟学妹,笑着向她问好,眼里满是崇拜。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
“林悦?”
一个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
林悦转身,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他身形挺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盛着月光,温和又清澈。最显眼的是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她记忆里某晚碎在舞台灯里的光。
是他。
白屿澈。
她没辍学之前的学长,当年迎新晚会上,替她别好歪了的铭牌,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紧张,叫我屿澈就行”的人。后来他出国深造,两人便断了联系。
林悦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更没想到……他是白家的人。白薇薇的二哥,那个在白家一众趋炎附势之辈里,唯一干净得像张白纸的存在。
“学长。”林悦定了定神,语气平静。
白屿澈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真的是你。听说盛世的新总裁叫林悦,我还在想是不是巧合。”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探究,没有疏离,只有恰到好处的熟稔,仿佛他们从未分别过。
沈砚舟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林悦身侧,对着白屿澈扬起一个标准的、带着梨涡的笑,眼神却冷得像冰:“这位先生是?”
“我是她学长,白屿澈。”白屿澈看向沈砚舟,目光在他警惕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林悦,“刚回国,没想到这么巧。”
“白家的事,你知道了?”林悦开门见山。她不想兜圈子,白屿澈是白家人,这层关系让她不得不保持距离。
白屿澈的笑容淡了些,镜片后的眼神掠过一丝复杂:“嗯,刚从国外处理完事情回来,就听说了薇薇的事。”他顿了顿,语气诚恳,“她做错了事,该受惩罚。但我代她,向你说声抱歉。”
没有辩解,没有推诿,只有坦荡的歉意。
林悦有些意外。在白家那样的环境里,竟能养出这样通透的人。
“与你无关。”林悦淡淡道。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秦墨的车缓缓驶来。他今天特意推了会议,陪林悦来母校。车门打开,他快步走向这边,目光在白屿澈身上停顿了一秒,随即落在林悦身上,语气自然:“怎么站在这里?”
“遇到了学长。”林悦介绍,“白屿澈学长。这是秦墨。”
秦墨与白屿澈对视一眼,前者气场沉稳,后者温润如玉,空气中似有若无地掠过一丝微妙的张力。
“秦少。”白屿澈率先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白先生。”秦墨的回应简洁,目光却带着审视——他知道白屿澈的身份,也知道他是林悦的学长。
沈砚舟在一旁看得清楚,秦墨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领地意识”,和他自己每次看到有人靠近姐姐时的心情如出一辙。他忍不住往林悦身边又靠了靠,像只宣示主权的小兽。
白屿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只是笑了笑,对林悦说:“捐赠仪式快开始了,一起过去?”
林悦点头。
四人并肩走向礼堂,一路上相顾无言,气氛却暗流涌动。
秦墨走在林悦身侧,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背,带着无声的安抚;沈砚舟像道影子缀在身后,目光死死盯着白屿澈的背影,警惕性拉满;白屿澈则走在稍前一点的位置,步伐从容,仿佛对身后的暗流毫无察觉。
礼堂里,校长正在致辞。林悦作为捐赠人上台发言,站在聚光灯下,她的目光扫过台下,落在白屿澈身上——他坐在第一排,正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鼓励,像多年前那个迎新晚会的夜晚,他在后台对她说“别紧张”时一样。
恍惚间,时光重叠。
她想起前世辍学那天,躲在学校后门哭,是白屿澈递给她一包纸巾,沉默地陪她站了很久,最后说“如果想回来读书,随时找我”。那时的他,眼里也盛着这样的月光。
只是后来,她再也没机会回去。
发言结束,台下掌声雷动。林悦走下台,秦墨立刻递上一杯温水,动作自然亲昵。沈砚舟则站在台阶下等她,像只等主人回家的大型犬。
白屿澈走上前,递给她一本精装的诗集:“当年借你的那本,你说很喜欢。找了很久,才找到同款。”
是叶芝的《当你老了》。林悦记得,当年她随口跟他提过喜欢里面的句子。
林悦接过诗集,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温凉的触感。
“谢谢。”
“应该的。”白屿澈笑了笑,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影,“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没有回头。
沈砚舟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姐姐,他是白家人,你别跟他走太近。”
秦墨也看着白屿澈离开的方向,眸色深沉。这个白屿澈,看似温和无害,眼神里却藏着他读不懂的东西。
林悦低头看着手里的诗集,指尖摩挲着封面。
白屿澈的出现,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她对过往的零星回忆。那个本该属于她的、平静的大学时光,那个在月光下对她说“别紧张”的学长……
但她很清楚,过去已成过往。
她抬头看向秦墨,又看了看一脸警惕的沈砚舟,忽然笑了。
“走吧,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