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掩盖不了罪恶,下一个祭品已经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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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医院的值班休息室,凌晨三点的空气带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光线惨白,照得吴遥脸上细密的汗珠格外清晰。
她刚刚结束一轮巡查,娇小的身躯裹在护士服里。
她拉开属于她的那个储物柜门,动作有些急促——直到她的目光凝固在柜子深处。
一个白色的信封,没有署名,就那样静静地躺着。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她颤抖着手拿起信封,很轻,但里面似乎有某种潮湿的、不规则的质感。
她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
不是信纸。
是一片薄薄的、被切割成不规则形状的相纸。
背面是空白的,正面……
是凝固的、暗红色的,用血写成的两个字:
“忏悔。”
吴遥“啊——!”
短促而尖利的惊叫打破了夜的沉寂,吴遥像被烫到一样将相纸甩了出去,整个人踉跄着后退,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铁质柜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她双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胸腔剧烈起伏,却发不出更多的声音,只有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
闻声赶来的夜班护士和保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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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弥川“她现在这状态,估计不用凶手动手,自己就能把自己吓个半死。”
叶弥川看着临时安置在休息室里、裹着毯子依旧抖如筛糠的吴遥,小声对身边的田妤恩说。
他试图用一贯的冷幽默驱散现场凝重的气氛,但效果甚微。
田妤恩没理会他的调侃,她正仔细端详着那个被证物袋装起来的血色“忏悔”。
暗红的痕迹已经干涸发黑,带着一种不祥的黏腻感。
田妤恩“血源鉴定需要时间,但大概率不是人血。手法很刻意,目的就是恐吓。”
她抬眼看向惊魂未定的吴遥。
田妤恩“吴护士,你仔细回想,今晚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收到信封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吴遥“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吴遥猛地摇头,眼神涣散,声音带着哭腔。
吴遥“我就是在查房……回来……它就在那里了!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吴遥“贺翎死了,下一个就是我!我们都逃不掉的……十年前……萧溦……”
她又开始语无伦次,紧紧抓住毯子边缘,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
田妤恩“我们会派人保护你。”
田妤恩“但你需要冷静下来,把你知道的、关于萧溦、关于当年所有在场的人,都告诉我们。这才是保护你自己的最好方式。”
田妤恩的声音平稳有力,试图给她一些支撑。
吴遥“我说了有什么用?!”
吴遥突然激动起来,眼泪涌出。
吴遥“元令仪当年一口咬定萧溦偷了她的设计稿!我们……我们只是没站出来说话而已!”
吴遥“这算什么大罪吗?凭什么……凭什么现在要来报复我们?!”
“我们”。
她再次使用了这个词。
田妤恩和叶弥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我们”,显然包括了贺翎、闻人雪见、萧令时、付知还,或许还有那个被李煜东提及的姜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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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办公室,窗外天色已蒙蒙亮。
李煜东“看,我们的‘清算者’很讲信用,预告发出,目标锁定。”
李煜东懒洋洋地靠在田妤恩的办公桌边——这次好歹没坐上去——指尖点着平板电脑上程和光刚发来的分析报告。
李煜东“吴遥,十年前乐队常去的那家酒吧的兼职服务生,虚荣,爱嚼舌根,当年据说没少散播关于萧溦的‘小道消息’。”
李煜东“在复仇者眼里,她的‘罪’是心理阴暗的诅咒和推波助澜。”
田妤恩“复仇者的目标很明确,是所有与萧溦事件相关,并且选择了沉默的‘旧友’。”
田妤恩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眠让她眼底带着青黑,但眼神依旧锐利。
田妤恩“但这个萧溦,根据我们目前零碎拼凑的形象,似乎也并非完美受害者。”
田妤恩“自视甚高,据说也善于利用舆论攻击对手?”
李煜东“人性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李煜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
李煜东“萧溦……她确实傲慢,像只开屏的孔雀,认为全世界都该为她让路。”
李煜东“她利用自身影响力打压元令仪的设计工作室也是事实。”
李煜东“但这不是元令仪诬陷她偷窃创意的理由,更不是其他人集体沉默、眼睁睁看着她被网络暴力和圈内孤立,最终走向悲剧的借口。”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
李煜东“罪行有大小,但沉默的共谋,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李煜东“复仇者或许偏激,但他盯上的,确实是当年人性最灰暗的地带。”
这时,田妤恩的手机响起,是技术队发来的初步报告。
她快速浏览,眼神一凝。
田妤恩“医院休息室附近的监控被巧妙地利用角度避开了。对方很熟悉监控盲点。但是……”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李煜东。
田妤恩“程和光之前追踪那条发给贺翎的加密信息,其中一个极其微弱的信号跳转节点,在付知还报案失踪前后,曾出现在他住所附近的区域。”
李煜东“哦?”
李煜东眉梢微挑,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玩味和洞悉的笑。
李煜东“我们那位演技出众、急着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的畅销书作家……看来他的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精彩。”
李煜东“下一个登台的,会是他吗?还是说……”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晨曦刺破云层,照亮了这座苏醒的城市,却似乎照不进某些人内心积郁十年的阴暗。
李煜东“这场盛夏的‘盛宴’,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