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水泛着幽蓝的光泽，水面飘着细碎的冰碴，昨夜的雨水落在涧面上，凝成了一层薄冰，哪怕隔着数丈远，都能感觉到比雾气更刺骨的寒意。
羊皮纸地图上标注着“寒水涧需踏冰而过，冰面下藏有噬魂鱼”，暮小小心中一紧，想起自己写过的“雨后寒涧”设定，立刻提醒：“昨夜的雨让冰面变薄了，踩上去的时候要运气护住脚底，千万别用蛮力，不然会破冰。”
沈砚率先踏上冰面，青色灵力在脚下凝成一层薄盾，冰面只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并未破裂。
阿狸紧随其后，赤色灵力在周身形成一道火圈，将寒意隔绝在外，火光照在冰面上，映出水下黑影攒动的轮廓。
暮小小最后一个踏上冰面，刚走了几步，脚下的冰面突然剧烈晃动，一道黑影从水下猛地撞来——是噬魂鱼！
“小心！”沈砚挥剑劈开扑来的黑影，冰面却在撞击下裂开一道缝隙，冰冷的涧水瞬间漫了上来，混着昨夜的雨水，带着刺骨的寒意。
阿狸反应极快，掌心的火球瞬间暴涨，砸向水下的噬魂鱼群，溅起的水花在半空中凝成冰粒，落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暮小小借着两人掩护，俯身查看冰面下的动静，忽然发现对岸被雨水冲开的石洞旁，刻着一道模糊的纹路——那纹路与羊皮纸地图上“忘川渡”的标记隐隐契合，且石洞上方的崖壁上，用淡墨写着一行小字，被雨水晕得有些模糊，勉强能辨认出“渡涧寻雾，方得刃踪”。
“沈砚、阿狸，快过来！”暮小小高声呼喊，“这里有线索！”
沈砚挥剑逼退最后几条噬魂鱼，拉着阿狸踩着冰面冲到对岸。顺着暮小小的目光看去，石洞旁的纹路和崖壁上的字迹清晰映入眼帘。
“‘渡涧寻雾，方得刃踪’？”沈砚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第二刃的线索不在这石洞里，而是要穿过寒水涧，前往忘川渡才能找到。”
阿狸挠了挠头，甩了甩尾巴上的水珠：“搞了半天，这里只是个路标啊？那刚才的噬魂鱼也太吓人了！”
暮小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我们确认了方向，寒水涧是通往忘川渡的必经之路，过了这里，就能找到第二刃了。”
她抬头望向石洞后方，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一条被雨水洗得发亮的小径，小径尽头隐在浓雾中，正是羊皮纸地图上标注的忘川渡方向。
三人稍作休整，沈砚用灵力加固了冰面，阿狸收起火圈，跟着暮小小踏上小径。空气中还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两旁的草木挂着晶莹的水珠，偶尔滴落，砸在石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前方的雾气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忘川渡的入口，就在这片浓雾深处。
“避雾丹药的药效快过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暮小小攥紧手中的羊皮纸地图，目光坚定地望向雾中，“穿过这片雾，就能到忘川渡了，第二刃的线索，一定在那里。”
沈砚点头，握紧手中的长剑走在最前，阿狸紧随其后，三人迎着浓雾，一步步向忘川渡走去，一场关于欲望与本心的考验，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穿过被雨水洗得发亮的林间小径，忘川渡的入口终于在眼前铺开——渡口泊着一艘老旧的乌篷船，船身被湿气浸得发黑，岸边立着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上面刻着“忘川渡”三个模糊的字，石碑周围的雾气比别处更浓，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渡口与外界隔绝开。
“这船看着能行吗？”阿狸凑到船边，戳了戳船舷，溅起的水珠里都裹着细碎的雾。
“地图上标注‘需乘舟渡雾，无舟者不得入’，这是唯一的路。”
暮小小攥紧手中的羊皮纸地图，指尖还残留着涧水对岸石洞传来的微弱能量感应，“避雾丹药的药效快过了，我们得尽快上船，找到第二刃的线索。”
三人依次跳上船，沈砚撑着船篙将船推向雾中，乌篷船在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很快便被浓雾吞没。
船身轻轻摇晃，雨后天的凉意混着雾气钻进船舱，暮小小握着船桨的手渐渐发凉——避雾丹药的清凉感正在消退，鼻腔里开始弥漫草木的腥气，和昨夜雨水的潮气混在一起，让人昏昏欲睡。
“我怎么有点……困？”阿狸打了个哈欠，赤色灵力凝成的火球渐渐黯淡，“这雾气不对劲……”
沈砚刚要开口，眼皮却猛地沉了下去，手中的船篙“咚”地落在船板上，他靠着船舷，很快没了动静。阿狸也歪倒在船舱里，尾巴耷拉在船边，呼吸变得均匀。
暮小小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沉，眼前的雾气渐渐变成了熟悉的出租屋——书桌亮着护眼台灯，屏幕上是她没写完的小说章节，手机弹出读者的催更留言：“大大什么时候更新？等不及了！”
她伸手想去碰键盘，指尖却穿过了屏幕——这是幻境。
“我的欲望……只是想写完那本小说吗？”暮小小心中一凛，想起自己写过的“清心破幻”剧情，立刻咬破舌尖，尖锐的痛感瞬间驱散了昏沉，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船舱里，沈砚的意识正被困在无尽的循环幻境中——无边的黑暗里，他茫然地摸索着，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坚硬的触感，低头一看，竟是一把泛着冷光的玄铁刀，刀柄的纹路、刀身的重量，与当年那把刺穿凌璃胸膛的刀一模一样。
他想松开手，手腕却像被无形的锁链锁住，只能死死攥着那把刀，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忽然，黑暗散去，眼前变成了一片茫茫雪地，鹅毛大雪簌簌落下，落在他的肩头、发间，也落在不远处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上——是凌璃。她就站在雪地里，眉眼依旧温柔，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仿佛从未离开过。
沈砚浑身一僵，想迈步走向她，脚下却像灌了铅。下一秒，凌璃的身影突然踉跄着向他倒来，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刀，正是他手中那把玄铁刀。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襟，也溅在他的手上、衣裳上，与冰冷的雪花混在一起，灼得他心口剧痛。
“阿砚……”凌璃靠在他怀里，声音微弱，带着一丝释然，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随后便无力地垂落。
沈砚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她的笑容在雪地里一点点消散，心脏像被生生撕裂。
可下一秒，雪花骤停，凌璃的身影消失不见，又在下一刻重新出现在不远处，依旧是那样温柔的笑容，然后再次踉跄着倒下，胸口插着他手中的刀，鲜血染红雪地……
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循环。他抱着凌璃冰冷的身体，感受着她的鲜血在怀中温热又冷却，听着她微弱的呼唤一遍遍在耳边回响，那份深埋心底的愧疚与悔恨被幻雾无限放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的意识牢牢困住，无尽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另一边，阿狸的意识也陷入了幻境——那年仙门大会，人声鼎沸，各宗门弟子衣着鲜亮，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
唯独阿狸独自一人站在角落，尾巴轻轻扫着地面，有些格格不入。就在他觉得无趣，想转身离开时，目光却不经意间穿过茫茫人海，落在了比武台旁的一棵海棠树下。
那是凌璃。
凌璃站在海棠树下，身上穿的是一身粉紫渐变的纱裙，她没戴什么贵重饰件，只在鬓边别了两支小巧的琉璃花瓣钗，却难掩倾城之姿：
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瞳仁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亮得惊人；
鼻梁小巧挺翘，唇瓣是自然的粉润色，不笑时带着几分清冷，笑时却像有星光落在唇间；
肌肤胜雪，在阳光下几乎透着莹光，连落在发间的海棠花瓣，都像是为她特意点缀的装饰。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树下，没有与人攀谈，只是低头轻轻拂去衣袖上的尘土，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周遭的喧嚣都隔绝开来。
阿狸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像有小鹿在胸腔里疯狂乱撞。他见过不少好看的女子，却从未有人能像凌璃这样，仅仅一个侧脸，就让他移不开眼。那份心动来得猝不及防，纯粹又热烈，无关其他，只是被她极致的美貌深深吸引。
通过仙门大会后，
同岁的两人很快熟络，凌璃知道他爱吃甜，总会特意给他烤桂花糖糕，而他总装作不经意地凑在她身边，偷偷看着她的侧脸，既贪恋她的美貌，更敬佩她的坚韧，这份青涩的喜欢，是他藏在心底最柔软的秘密。
“阿狸，刚烤好的，快尝尝。”凌璃笑着抬头，将一块冒着热气的糖糕递过来，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背，像电流般让他心头一颤。他慌乱地接过糖糕，低头猛咬一口，甜香在舌尖蔓延，却不及她笑容的万分之一。
可画面再次扭曲，阳光被乌云遮蔽，桂花树枯萎凋零，凌璃的身影渐渐远去。当他伸出双手想要追赶上凌璃时，却在一阵强光闪过后，
发现自己来到了昆仑仙宗后山的荒凉坟地，一座小小的土坟前，
“凌璃……”阿狸跪倒在坟前，声音哽咽，泪水混着雪花砸在冰冷的墓碑上，“我回来了……”
他一遍遍叩拜，额头磕在冻土上，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画面循环往复，从仙门大会的人海初遇到海棠树下的悸动，再到崎岖的秘境山路与荒凉的坟地，那份“没能及时回来”的自责，和藏在心底未能说出口的爱恋与敬佩，像魔咒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沉溺在无尽的悔恨中，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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