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一室暖融。花清夏蜷在沙发上,腿上盖着傅泽晏的西装外套,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清冽又让人安心的气息。她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日历上那个被红色爱心圈出来的日期格外醒目。
明天,就是她和傅泽晏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
心里像揣了一罐被摇晃过的可乐,咕嘟咕嘟冒着甜滋滋的气泡,又带着点迫不及待想要开启的紧张。她偷偷瞄向正在开放式厨房岛台前忙碌的傅泽晏。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身姿依旧挺拔,正低着头,神情专注地处理着料理台上的食材。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连额前细碎的头发都显得格外温顺。
谁能想到,一年前那个在七夕节被她误以为要请她帮忙追别人的笨蛋,如今已经成了她名正言顺、宠她入骨的男朋友。
想起当初他那震惊、错愕、百口莫辩最后化为无奈纵容的表情,花清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笑什么?”傅泽晏闻声抬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眼神温柔得像化开的巧克力。
“没什么,”花清夏赤着脚跳下沙发,像只轻盈的蝴蝶飞到他身边,从背后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撒娇的意味,“就是在想,某个笨蛋去年今天,差点抱着他的草莓蛋糕英勇就义。”
傅泽晏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放下手中的东西,覆盖住她交叠在他腰间的手,掌心温暖干燥。他无奈地低笑,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红晕。
“还说?要不是你那个‘表哥’……”他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我那时候,心跳都快停了。”
那是他一生中最跌宕起伏的几分钟。从地狱到天堂,原来只需要一个“表哥”和一个“帮你追人”的离谱猜测。
“所以,傅先生,”花清夏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满是期待,“明天,我们的纪念日,你有什么安排呀?”
她暗示了好几天,从浪漫的烛光晚餐到短途旅行,可他总是但笑不语,要么就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搪塞,神秘得很。
傅泽晏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笑:“秘密。”
“透露一点点嘛?”她不依不饶,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
他捉住她作乱的手,握在掌心,眼神深邃:“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他顿了顿,补充道,“比去年的草莓蛋糕,用心一点点。”
这话瞬间取悦了花清夏。她可是知道,为了那个蛋糕,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傅大少爷偷偷在厨房奋战了多久,失败品都能开个甜品铺子了。
“好吧,”她勉强按捺住好奇心,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信你一次。”
纪念日当天,花清夏从早上起床就开始期待。她精心打扮,选了条傅泽晏夸过好看的裙子,像只快乐的小鸟,围着他转悠。
可傅泽晏却依旧不慌不忙,甚至上午还处理了一会儿工作邮件。直到下午,他才牵起她的手:“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驶出市区,开向城郊。花清夏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最终,车子在他们高中校园附近的一个老街区停下。这里变化不大,街道两旁的老树郁郁葱葱,藏着无数他们少年时的回忆。
傅泽晏牵着她,走到一家重新装修过、但招牌依旧熟悉的奶茶店门口。
“还记得这里吗?”他轻声问。
花清夏怎么会不记得。这是他们高中时常来的店。十六岁的某个傍晚,就是在这里,她咬着吸管,叽叽喳喳地对他说着少女心事,而他对面坐着,安静地听着,耳根微红,放在桌下的手紧张地蜷缩。那时她不懂,只觉得这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真好,什么都可以跟他讲。
“第一站,”傅泽晏像变戏法一样,从店里买出一杯奶茶,递给她,“你那时候最爱的口味,珍珠椰果布丁,全糖去冰。”
花清夏接过,吸管戳破塑封膜的声音清脆熟悉。吸一口,甜腻的味道瞬间唤醒味蕾记忆,也酸涩了眼眶。他居然还记得。
接着,他们去了已经废弃但未被拆除的高中部老教学楼后面,那面著名的“涂鸦墙”居然还被保留着一小块。斑驳的墙面上,傅泽晏精准地指出了一个模糊的、用白色粉笔画的小小蛋糕图案。
“这是……”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偷偷在这里画的。你说,希望以后每年的生日,都能吃到全世界最甜的蛋糕。”
花清夏怔住了,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个随手涂鸦。
然后是他们第一次“偶遇”的电影院(后来他坦白,他蹲点了三天),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送她回家时,她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那个路口,她大学时发烧,他翘课跨越大半个城市送来退烧药和粥的宿舍楼下……
傅泽晏带着她,走过了十几个充满他们共同回忆的地点。在每个地方,他都准备了一样小东西——一颗她当年喜欢的牌子的水果糖,一张她提起过的绝版CD,一本她向往已久的旅行画册……东西不贵重,却每一件都精准地戳中她的记忆点,串联起他们相识、相伴、最终相爱的漫长时光。
这不是简单的重游故地,这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回溯,是他将她妥善安放在心上的证明。原来在她不曾察觉的岁月里,他早已将她所有的喜好、所有的点滴,都默默收藏。
夕阳西下,最后一站,是市中心顶楼的一家旋转餐厅。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
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桌上放着娇艳的玫瑰。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个精致的草莓蛋糕,比去年那个漂亮了不止十倍,裱花精致,草莓鲜红,旁边还放着一个厚厚的、手工装订的册子。
傅泽晏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下,才将册子推到她面前。他的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明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花清夏深吸一口气,轻轻翻开。
册子的第一页,贴着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是七八岁时,他们两个小豆丁,浑身脏兮兮地举着棉花糖,对着镜头傻笑。旁边是傅泽晏挺拔有力的字迹:
【纪年·始】 遇见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她一页页翻下去。
里面有他们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毕业的合影,每一张他都用红笔悄悄圈出她的位置;有她随手丢给他的糖果纸,被他细心压平贴好;有她考试失利后写下的沮丧便签,背面是他笨拙的安慰话语;有去年七夕节,他偷拍的她捧着草莓蛋糕,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的照片……
蜜糖纪年②
【第三百六十五天】 爱你,是融入骨血的本能。往后的每一天,都想这样记录下去。清夏,一周年的第一天,你愿意,和我一起翻开吗?】
合上册子,封面是手写的三个字——《蜜糖纪年》。
花清夏的视线早已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砸在册子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这不是一本简单的纪念册,这是他暗恋的十年,是他们相爱的一年,是他毫无保留、倾尽所有的真心。
“你……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她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傅泽晏走到她身边,单膝蹲下,与她平视,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他的指腹温热,动作轻柔。
“从决定告白那天开始,断断续续在做。本来想等明年,或者后年再给你,”他笑了笑,眼神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但我等不及了。清夏,我想让你知道,你存在于我过去生命的每一刻,也必将占据我未来的所有时间。”
他拿起那个草莓蛋糕旁放着的一个小小丝绒盒子,打开。里面并非钻戒,而是一条设计简约精致的白金项链,吊坠是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字母:F&H,周围点缀着细小的碎钻,如同星辰。
“纪念日快乐,我的清夏。”他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都来这里,吃草莓蛋糕,往这本册子里,添加新的回忆,好不好?”
花清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双盛满了星辰与她的眼睛,重重点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好!一百个,一千个好!”
窗外,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织就一片人间星河。窗内,爱意缱绻,蜜糖般的时光在彼此交融的呼吸间缓缓流淌。
他们的蜜糖纪年,才刚刚写完第一个甜蜜的篇章,而往后余生,每一页,都注定甜度超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