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修,在面对一个彻底放弃抵抗、如同依附藤蔓般缠绕着他的灰谷兰时,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丝近乎温柔的纵容。
这“温柔”并非寻常的体贴,而是体现在一些细微之处。比如,在兰因为噩梦而惊醒,浑身冷汗地蜷缩时,修或许不会出言安慰,但会允许他在自己身边停留得更久一些,甚至偶尔会递上一杯温水,动作依旧生硬,却已是极限。
又或者,当兰小心翼翼地提供一些确实有用的情报,或是处理好某些修懒得处理的琐碎麻烦时,修会默许他跟在身边更长的时间,偶尔会将他从一些不必要的危险冲突中隔离开——并非出于保护,仅仅是“讨厌麻烦”而兰若受伤或死亡,会带来新的麻烦。
这种细微的、吝啬的“优待”,在经历过极致恐惧和屈辱的灰谷兰眼中,被无限放大,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他将这点滴的纵容视作修对他独特的“标记”,是他与其他可以被随意丢弃的“工具”不同的证明。
他更加沉沦了。
这种沉沦逐渐发酵,演变成一种强烈的、扭曲的占有欲。他开始无法忍受修将目光投向其他人,哪怕是冰冷的、不带感情的一瞥。他嫉妒任何可能与修产生接触的人,无论是试图委托任务的陌生人,还是像今牛若狭那样,带着不同目的靠近修的旧识。
他会用他那种特有的、带着毒刺的甜腻语气,旁敲侧击地打探,或者用一些小动作“宣示主权”,比如在修与人交谈时,刻意贴近,露出脖颈或手腕上某些暧昧的、由修留下的旧痕。他试图在修周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将他圈禁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然而,修的纵容是有限度的。
当兰的占有欲开始试图干涉他的行动,或者频繁地用那些小把戏来试探底线时,修的耐心会迅速耗尽。
一次,在兰试图用计赶走一个可能对修有用的情报贩子后,修第一次对他动了真怒。
没有暴力的惩罚,修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灰眸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纯粹的警告。
“灰谷兰,”他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冻结的寒意,“记住你的位置。”
“你是我偶尔使用的工具,仅此而已。”他的话像一把淬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兰最脆弱的地方,“不要产生不该有的妄想,也不要试图掌控你不该触碰的东西。”
“我的身边,不需要一条认不清自己身份的疯狗。”
这毫不留情的警告,像一盆冰水,将兰从头浇到脚,让他瞬间从病态的沉迷中惊醒,浑身发冷。他意识到,那一点点他视若珍宝的“温柔”和“纵容”,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随时可能因为他的越界而彻底收回。
而最终的分离,来得也毫无征兆。
某一天,修如同他突然出现时一样,突然地离开了。没有告别,没有解释。他只是处理完了手头所有的事情,清理了可能留下的痕迹,然后便从灰谷兰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兰疯了一样地寻找,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渠道,但修就像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修离开了
留给灰谷兰的,只有那段充斥着恐惧、惩罚、细微纵容和冰冷警告的记忆,以及那深入骨髓、无法磨灭的占有欲和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