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所说的“惩罚”,从来都与肉体疼痛无关,那太低级,也太容易被习惯。他擅长的是摧毁意志,挖掘人性最深处的恐惧。
他将灰谷兰带到了一个绝对隔音、完全黑暗的地下空间。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巨大的、内部光滑的金属箱子。他剥去了兰所有的衣物,将他赤裸地推了进去,然后锁上了厚重的门。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
时间失去了意义。视觉和听觉被彻底剥夺,只剩下皮肤接触冰冷金属的触感,和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与呼吸声。孤独和虚无如同潮水般涌来,吞噬着一切感知。兰起初还能保持冷静,试图计数,回忆,但很快,思维开始涣散,恐惧在无声中滋生、蔓延,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
然后,唯一的“声源”出现了。
是埋在他身体里的、一个小小的、低频的震动器。修远程控制着它,毫无规律地、偶尔地启动。那嗡嗡的震动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并非为了带来快感,而是作为一种残酷的提醒——提醒他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未知的力量操控,提醒他此刻的处境,提醒他施加惩罚的人的存在。这声音成了他与外界唯一的、扭曲的连接,每一次响起,都让他神经紧绷,既恐惧又……可耻地产生一丝被“关注”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兰的精神濒临崩溃边缘时,箱子被打开了。
刺眼的光线让他瞬间失明,他像初生婴儿般脆弱,被修像提线木偶一样摆弄着穿上衣服,带离了那个寂静地狱。
惩罚并未结束。
修带他去了一个地下派对,灯光迷幻,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烟草和欲望的浑浊气味。形形色色的人在舞池和阴影里纠缠,场面混乱而堕落。兰的精神还处于恍惚状态,对这一切反应迟钝。
修将他按在一个视野最佳的角落,冰凉的手指强行撑起他无力低垂的脸,迫使他“看”向眼前群魔乱舞的景象。
“去看看,”修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冰冷没有起伏,却比派对的噪音更清晰地钻入他的脑海,“有没有你喜欢的‘主人’。”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兰混沌的脑海中炸开。他明白了修的意思——如果他不能“乖乖听话”,修不介意把他丢给这混乱中的任何一个人,就像丢弃一件无用的物品。
巨大的恐惧和屈辱瞬间淹没了兰。他挣扎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修……不……求你了……不要……”
他无法想象自己被扔进那群陌生人中间,那比黑暗的箱子更让他恐惧。
修的手指微微用力,掐住他的下颌,让他无法挣脱,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力:“那你就乖乖听话。”
他微微低头,灰眸在迷幻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无情:
“你要知道,我最讨厌麻烦了。”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成了压垮兰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彻底放弃了抵抗,瘫软在修的手臂间,泪水无声地滑落,混杂着派对的喧嚣和他内心的死寂。他明白了,在修的面前,他没有任何自主权,唯有绝对的顺从,才能避免更可怕的命运。
……
这次惩罚之后,灰谷兰身上某种东西似乎被彻底打碎了,又或者说,被重塑了。
他对修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依赖。他恐惧修的力量和手段,却又无法自拔地沉溺于这种被绝对掌控的感觉。修成为了他世界的绝对中心,他的喜怒哀乐,甚至生存的意义,都似乎系于修的一念之间。
他开始更加频繁地出现在修身边,不再是单纯的挑衅,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追随。他痴迷地观察着修的一举一动,试图理解他的想法,满足他的任何需求。他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却又带着毒性的美丽生物,明知靠近危险,却无法抗拒那份致命的吸引力。
痴迷的种子,在恐惧、屈辱和极致的支配中,生根发芽,开出了扭曲而艳丽的花。他不再是那个野心勃勃的灰谷兰,他成了“修”的所有物,并以这种扭曲的身份,找到了某种畸形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