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洛花溅正对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出神。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籽敲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冷吗？”徐采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洛花溅肩上。

洛花溅微微摇头，视线仍望着窗外：“下雪了。”

“嗯。”徐采依在她身旁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记得去年下雪时，你还在为校展的作品发愁。”

洛花溅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唇角泛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她转过头，目光落在徐采依温柔的眼眸上，忽然轻声道：“今年不一样了。”

这句话很轻，却让徐采依的心柔软地塌陷下去。她伸手，轻轻拂去洛花溅发梢上不知何时沾上的颜料粉末，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要不要出去走走？”徐采依提议，“雪中的银杏道，应该很美。”

洛花溅犹豫了一瞬。她向来不喜人多的地方，但想到能和徐采依并肩走在雪中，那份期待便压过了不安。

“好。”她小声应道，主动牵住了徐采依的手。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徐采依微微一怔，随即笑意从眼底漫开。她回握住那只微凉的手，轻轻收拢在掌心。

——

与此同时，学生公寓的公共休息室里，余璐正对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大呼小叫。

“下雪了！周白，快看！真的下雪了！”

周白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掠过窗外纷飞的雪花，最后落在余璐兴奋的侧脸上。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余璐整个人几乎贴在玻璃窗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团白雾。她用手指在雾汽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然后转身对周白笑道：“我们出去堆雪人吧！”

周白的指尖停在键盘上。她的编程作业还没完成，而且按照她的“节能”准则，这种毫无意义的户外活动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作业。”她言简意赅地拒绝，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余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她蹭到周白身边，扯着她的衣袖晃了晃：“就一会儿嘛！外面的雪多好看啊！”

周白身体微僵。余璐的手指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让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线又开始动摇。她应该坚持原则的，可是……

“半小时。”她听到自己说，声音比平时低沉。

余璐立刻欢呼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去拿外套和围巾，完全没注意到周白在她转身后，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对自己如此轻易妥协感到一丝无奈。

雪中的校园银装素裹，格外宁静。余璐像只撒欢的小狗，在雪地里跑来跑去，试图团起一个雪球，却总是因为手套太厚而失败。

周白站在不远处，看着余璐笨拙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拿出手机，假装查看消息，实则快速抓拍了几张余璐在雪中嬉戏的照片。

“周白！快来帮我！”余璐朝她挥手，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周白收起手机，走过去，默默摘下手套，开始帮余璐团雪球。她的手指很快冻得发红，却固执地没有停下。

“给你！”余璐突然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不由分说地绕在周白脖子上，“你都不戴围巾，会感冒的！”

围巾上还带着余璐的体温和淡淡的草莓香气，周白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愣着干什么？快帮我堆雪人啊！”余璐完全没察觉她的异常，又兴高采烈地跑去收集积雪。

周白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围巾柔软的绒毛。这份毫无防备的亲近，像雪一样纯净，却也像雪一样冰凉——因为它不掺杂任何特殊的情感，只是余璐本能的好意。

她轻轻叹了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然后认命般地走上前，继续帮余璐堆那个注定歪歪扭扭的雪人。

——

银杏道上，徐采依和洛花溅并肩走着。雪花落在她们肩头，染白了发梢。

洛花溅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速写本和炭笔，快速勾勒起来。徐采依安静地站在她身旁，为她挡住吹来的寒风。

画纸上，光秃的银杏树枝在雪中伸展，树下有两个依偎的身影，线条简洁却充满温情。

“送给你。”洛花溅将画撕下，递给徐采依，声音轻得几乎被雪声掩盖。

徐采依接过画，看着画中相依的两人，心头涌上一阵暖流。她知道，对洛花溅而言，这样直白的表达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很喜欢。”她轻声说，将画小心地收进大衣内侧的口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洛花溅的脸在围巾后微微泛红，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来时的脚印。徐采依伸出手，轻轻拂去洛花溅肩头的积雪，然后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放入自己的口袋。

“回去吧，”她说，“别着凉了。”

洛花溅点点头，任由徐采依牵着她往回走。交握的手在口袋里温暖地贴合着，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而另一边，余璐终于堆好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开心地拉着周白合影。周白僵硬地站在雪人旁，看着镜头里余璐灿烂的笑容，忽然觉得，偶尔破例一次，似乎也不错。

雪花无声飘落，覆盖了整个校园。在这个安静的雪日，每一份心意都在悄然生长，等待着破冰而出的那一天。

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