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闹钟还未响起,叶羽觞便醒了。
窗外天色仍是灰蒙蒙的,宿舍里一片寂静。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指尖却先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那枚银杏叶项链,她睡前取下来放在枕边。
握住项链的瞬间,心底某个角落奇异地安定下来。这不像她,依赖一件物品来寻求安心。可想到花醉月为她戴上项链时认真的神情,那份不自在便悄然消散了。
她起身,轻手轻脚地洗漱。镜子里的人,眼底少了些许清寂,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是因为睡得好,还是因为……她不敢深想。
推开宿舍门时,那个酒红色的身影果然已经等在那里,背靠着墙壁,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微光映亮她带笑的侧脸。
“早啊,叶大学者。”花醉月抬头,将一杯热豆浆递过来,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叶羽觞接过,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早。”她低声回应,目光掠过花醉月被晨风吹得微红的脸颊,“等很久了?”
“刚到。”花醉月弯起眼睛,与她并肩走向食堂,“想到能和你一起吃早餐,就觉得早起是件值得的事。”
直白的情话让叶羽觞耳根发热,她低头喝了一口豆浆,甜度刚好。
食堂里人还不多。花醉月熟练地拿了几样叶羽觞常吃的小菜和点心,在她对面坐下。
“今天什么安排?”花醉月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问。
“上午去古籍部整理新到的一批地方志。”叶羽觞习惯性地报备行程,说完才意识到这似乎太过自然。
“正好,我去图书馆查点戏剧理论的资料。”花醉月点点头,“中午一起吃饭?”
“嗯。”
简单的对话,却让叶羽觞心底泛起一丝暖意。这种有人知晓你行踪、期待与你见面的感觉,陌生却又令人贪恋。
——
画室里,洛花溅正对着空白的画布发呆。
徐采依推门进来,将一份还冒着热气的三明治放在她手边。“先吃点东西。”
洛花溅回过神,小声说:“谢谢。”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小口,目光仍停留在画布上,“不知道画什么。”
徐采依在她身边坐下,安静地陪着她。“不一定要画具体的东西。”她轻声说,“可以画感觉。”
“感觉?”
“比如……”徐采依思考了一下,“早晨醒来时,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的感觉。或者……等待一个人时,心里那种微妙的期待。”
洛花溅眨了眨眼,似乎有所触动。她放下三明治,拿起炭笔,在画布上轻轻勾勒起来。线条起初有些犹豫,渐渐变得流畅。
徐采依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知道,洛花溅需要的是陪伴,而非指导。
当画布上逐渐显现出两个依偎的轮廓时,洛花溅的耳尖悄悄红了。她偷偷看了徐采依一眼,发现对方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立刻低下头,笔尖却更加坚定。
有些情感,不需要大声宣告,安静地流淌便已足够动人。
——
周白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她睁开眼,看到余璐正蹑手蹑脚地在她书桌前翻找着什么,嘴里还小声嘀咕:“我记得放在这里的啊……”
“找什么?”周白坐起身,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余璐吓了一跳,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挠头:“吵醒你了?我在找社会实践的分组表,今天要交。”
周白下床,走到书桌前,从一叠整齐的文件中精准地抽出一张表格:“这里。”
“太好了!”余璐开心地接过,眼睛亮晶晶的,“周白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说着就要扑上来拥抱,周白却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拿起桌上的水杯:“我去洗漱。”
看着周白走进洗手间的背影,余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她甩甩头,把这个奇怪的感觉抛开,低头填写起表格。
洗手间里,周白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她昨晚又熬夜帮余璐修改实践报告了。这种近乎本能的付出,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节能?在余璐的事情上,她的准则总是轻易失效。
——
古籍部里,叶羽觞戴着手套,小心地翻开一本泛黄的县志。尘埃在光束中飞舞,墨香混着陈旧纸张的气息,是她熟悉的世界。
可今天,这个世界似乎不那么完整了。
她发现自己会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期待那个身影的出现。当花醉月真的抱着一摞书,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时,她心底那丝细微的空缺瞬间被填满。
花醉月朝她眨眨眼,用口型说:“不打扰你。”
然后便真的低头看起自己的资料,安静得像个模范学生。
叶羽觞收回目光,重新专注于手中的古籍,却觉得连那些枯燥的地方沿革记录都变得生动了几分。
原来,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只需要这么短的时间。
原来,被一个人这样小心翼翼地珍视着,是这样美好的感觉。
午休铃声响起时,花醉月合上书,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叶羽觞,眼神期待。
叶羽觞轻轻合上手中的县志,摘下手套。
“想吃什么?”她主动问道。
花醉月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你决定。”
阳光透过高窗洒落,在她们之间铺开一条温暖的光路。叶羽觞看着花醉月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第一次觉得,或许不必把所有情感都藏在故纸堆里。
偶尔,也让它们见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