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出租车上，气氛微妙。

叶羽觞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感觉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花醉月就坐在她身侧，近得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和熟悉的雪松柑橘香。这份失而复得的亲近，反而让她心底生出一丝隐秘的不安。

她习惯了花醉月不在时的那份慌乱与思念，如今人真的回来了，那种“可能会再次失去”的恐惧却悄无声息地探出头来。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手。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了上来，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指尖。

叶羽觞身体一僵，却没有抽开。

“手这么凉，”花醉月的声音带着理所当然的关切，“剧组那边比这边暖和多了，倒是有点不习惯这里的冬天了。”

她语气自然，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有过分别，仿佛这样亲密的接触是天经地义。她的指尖在叶羽觞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叶羽觞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了一点。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交叠的手上。花醉月的手指修长有力，牢牢地包裹着她的，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戏拍完了？”她低声问，试图找一个安全的话题。

“嗯，我的部分杀青了。”花醉月侧头看她，眼底有光，“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好好陪你了。”她刻意顿了顿，才慢悠悠地补充，“当然，如果叶大学者不嫌我打扰的话。”

又是这种带着调侃的试探。

若是以前，叶羽觞定会回一句“知道打扰就好”。但此刻，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花醉月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叶羽觞那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像只受惊的兔子，刚刚被哄回窝边，还警惕地竖着耳朵。

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能逼得太紧，但也要让她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决心。

于是，花醉月没有再继续逗她，只是保持着握手的姿势，转而聊起了剧组里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语气轻松，姿态放松，用行动告诉她：我在这里，并且暂时不会离开。

——

“所以，花醉月就这么回来了？”徐采依将一杯热牛奶放在洛花溅面前，轻声问道。

她们正在学校咖啡馆的角落。洛花溅小口喝着牛奶，点了点头：“羽觞去接的她。”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感觉……羽觞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洛花溅微微蹙眉，“就是感觉，没那么……冷了？”她不太确定地形容着。

徐采依笑了笑：“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吧。”她看着洛花溅，“就像你和我一样。”

洛花溅脸一红，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她伸出手，轻轻勾住了徐采依放在桌上的手指。对她而言，这种程度的主动已经足够表达亲密。徐采依反手握住她，指尖在她手心里轻轻挠了挠，带着无声的宠溺。

她们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足以传达心意。

——

叶羽觞发现，花醉月回来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高调地“骚扰”她。

她会准时出现在图书馆，坐在叶羽觞对面的老位置，安静地看自己的剧本或者小说，偶尔抬头看她一眼，递过来一张写着俏皮话的便签，或者一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

她会在叶羽觞结束一天的学习后，自然而然地陪她走回宿舍，路上聊些轻松的话题，或者干脆只是并肩沉默，享受冬夜里彼此陪伴的静谧。

她甚至记得叶羽觞提过一次想找的绝版文献，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弄来了电子版，轻描淡写地发给了她。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陪伴，比之前轰轰烈烈的追求，更让叶羽觞感到安心。那只张扬的狐狸，似乎也学会了体贴与守护。

这天傍晚，她们又一次一起走回宿舍。快到楼下时，花醉月停下脚步。

“叶羽觞。”她叫她的全名，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叶羽觞心头一跳，看向她。

花醉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递给她：“杀青礼物。庆祝我凯旋，也庆祝……”她眨了眨眼，“某些人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内心。”

叶羽觞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条纤细的银链，坠子是一片精致的、镶嵌着蓝宝石的银杏叶。那蓝色，与花醉月找到的“沧溟之色”样本如出一辙。

“我……”叶羽觞看着项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喜欢？”花醉月挑眉。

“不是。”叶羽觞立刻否认。她只是……被这份用心的礼物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花醉月笑了起来，拿过项链，绕到她身后：“我帮你戴上。”

微凉的银链贴上皮肤，银杏叶坠子恰好落在她的锁骨之间。花醉月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后颈，带来一阵战栗。

戴好后，花醉月转到她面前，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头：“很适合你。”她的目光温柔而专注，“叶羽觞，我说过的，我回来了，就不会轻易走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精准地安抚了叶羽觞心底那丝潜藏的不安。

她抬起头，对上花醉月的视线，第一次没有闪躲。清冷的月光洒在她们身上，也映在她眼底，融化了些许冰层，流露出底下真实的温度。

“嗯。”她轻声应道，手指无意识地触摸着锁骨间的银杏叶。

这一次，她没有害怕。因为她知道，花醉月就是她的锚点，无论她飘向何方，最终都能被这人稳稳地牵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