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时，两人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柒一身狼狈，黑色的夜行衣沾满尘土与血污，多处被划开裂缝，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脸色苍白得像纸，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而白，除了眼角微红、发丝有些凌乱，全身上下洁白干净，仿佛刚才那场凶险的厮杀与她毫无关系。
白扶着柒到床边坐下，转身去取药箱，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
“脱衣服。”她言简意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柒猛地一愣，原本就苍白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火燎过一般。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眼神躲闪，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慌乱：“你、你想干嘛？”
他虽是杀人不眨眼的暗影刺客，却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亲近的接触。白这句直白的话，让他瞬间变回了那个不知所措的少年，浑身都不自在。
白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气又好笑，翻了个白眼，举起手里的药瓶晃了晃：“上药！你以为我想干嘛？”
她走上前，不由分说地伸手去解他的衣扣：“伤口再不处理，发炎了有你受的。”
柒的身体瞬间僵硬，手还捂在胸口，却没再反抗，只是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他能清晰地闻到白身上淡淡的、干净的气息，混合着药草的味道，让他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下来。
白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将那件破损的夜行衣脱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他精瘦却布满伤痕的脊背——旧伤叠着新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白的指尖顿了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知道他执行任务危险，却从未想过，他身上竟有这么多伤。
“疼吗？”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柒背对着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含糊：“没事。”
白没再说话，蘸了些温水，轻轻擦拭他背上的血污。温热的触感落在皮肤上，柒的身体微微一颤，却依旧乖乖地趴着，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犬，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清理干净伤口，白拧开金疮药的瓶盖，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伤口上。她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他。
药膏触到破损的皮肤，柒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弄疼你了？”白立刻停手。
“没有。”柒的声音有些沙哑，“继续吧。”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白轻柔的动作声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将这片刻的宁静拉得很长。
白一边涂药，一边看着他背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忽然开口：“以后……别再这么拼命了。”
柒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他能感觉到，白的指尖带着一丝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关心。
这种陌生的感觉，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他冰冷的心，熨帖而温暖。
或许，重新开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至少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曾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裂痕，正在被这笨拙的温柔，一点点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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