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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的旧案.”

缄默证词

“有时候,最锋利的匕首,藏在最熟悉的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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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最后一个周末的傍晚,姜宁推开家门时,姜书昀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卷宗。

他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

姜书昀“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他放下文件,起身去厨房倒水。

姜宁“爸,我想问个案子。”

姜宁直接坐到他对面,从包里掏出笔记本。

姜书昀“工作上的?”

姜书昀将温水推到她面前,表情平静得像庭审现场。

姜宁“二十年前,你经手的一桩连环失踪案。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生辰八字有特殊特征。”

姜宁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姜书昀的手指在玻璃杯上顿了一下,很轻微,但姜宁捕捉到了。

姜书昀“谁告诉你的?”

姜宁“一个‘玄学爱好者’。”

姜书昀“胡说八道。”

姜书昀摘下眼镜,用绒布擦拭镜片——这是他情绪波动时的习惯动作。

姜书昀“那案子已经封存了。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姜宁“因为惊鹊。”

姜宁盯着父亲的眼睛。

姜宁“她母亲是不是当年的幸存者之一?现在惊鹊昏迷了,症状和当年那些受害者很像。”

客厅的吊灯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姜书昀重新戴上眼镜,表情恢复成扑克脸。

姜书昀“姜宁,听我说,不要再查了。”

姜宁“为什么?”

姜书昀“有些事情比看上去复杂得多。”

他站起身,走向书房。

姜书昀“卷宗已经销毁了,什么都没有。你去看看惊鹊就好,其他的交给警方。”

姜宁“如果警方查不出来呢?”

姜宁跟着站起来。

姜书昀“那也不是你能插手的。”

他停在书房门口,回头看她,眼神里有一种罕见的疲惫。

姜书昀“有时候,追求真相的代价,比真相本身更沉重。”

书房门关上了。

姜宁站在客厅里,忽然觉得这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变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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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姜书昀接了个紧急电话,匆匆出门。

姜宁站在书房门口,手放在门把上。

门锁着。

她转身去阳台花盆底下——备用钥匙还在老地方。

书房的空气里有旧纸张和墨水的味道。

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柜,法律典籍按年份排列。

姜宁打开最底层的档案柜。

标签写着“1998-2002·未结案卷”。

她抽出一份厚重的牛皮纸袋。

封面上用钢笔写着:“98·艺校系列昏迷事件(密)”。

翻开第一页,是一份名单。

七名女性,年龄18-22岁,均为某艺术院校学生。昏迷时间2-14天不等,苏醒后均出现记忆缺失、幻听、间歇性失语等症状。

医学鉴定栏写着:“病因不明,疑似集体癔症或药物反应。”

但下一页的调查报告打了脸——所有受害者昏迷前,都曾接触过“一个秘密社团”。

社团名称被涂黑了。

姜宁继续翻。

现场勘查照片:昏暗的旧教室,黑板上画着扭曲的符号,地面有用粉笔勾勒的人形轮廓。

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桌上放着一个模糊的物体。

她拿出手机,放大拍摄。

尽管像素低劣,但那造型——古拙的机身,黄铜色泽的镜头——

是“暗匣”。

或者说,是它的前身。

照片背面有手写备注:“疑似祭祀用具,来源不明。嫌疑人指认社团核心成员三人,均否认见过此物。”

那三个名字也被涂黑了。

姜宁的心脏狂跳。

她快速翻到最后几页,找到了父亲的字迹:

“本案存在多处疑点:一、七名受害者生辰高度相似(均为阴年阴月阴日);二、苏醒后证词高度一致(均提到‘相机’、‘拍照’、‘被拉扯’);三、社团指导老师证词前后矛盾。建议深入调查,但上级以‘证据不足’驳回,并于2001年下令封存卷宗。经办人:姜书昀。”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墨水颜色更浅,像是后来添加的:

“2003年,该社团指导老师于家中自缢,遗书称‘愧对学生’。其女时年七岁。”

姜宁盯着那行字。

指导老师的名字,也被涂黑了。

她正想把卷宗塞回去,突然听见开门声。

姜书昀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提着宵夜塑料袋。

他看了一眼打开的档案柜,又看了一眼姜宁手里的卷宗,表情没什么变化。

姜书昀“找到了?”

姜宁“你为什么瞒着我?”

姜宁举起卷宗。

姜宁“这案子明明和惊鹊有关系!还有这个相机——”

姜书昀“因为没用。”

姜书昀走进来,把塑料袋放在桌上,拿出两盒炒面。

姜书昀“二十年前,我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查到的线索全断了。证人要么改口,要么失踪,要么死了。”

他打开饭盒,掰开一次性筷子。

姜书昀“上级压下来了,说涉及‘敏感领域’。”

姜书昀“什么是敏感领域?就是那些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东西。”

姜宁“所以你信了?”

姜宁难以置信。

姜书昀“我不信。”

姜书昀抬头看她,眼神锐利。

姜书昀“但我相信证据链。而当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荒谬的结论时,要么是真相本就荒谬,要么是有人刻意把它伪装成荒谬。”

他吃了一口面,语气平静。

姜书昀“当年那七个女孩苏醒后,我去医院录口供。她们每个人都说了同一句话——”

姜宁“什么话?”

姜书昀“‘相机吃掉了我的梦’。”

姜书昀放下筷子。

姜书昀“七个不同家庭、不同专业、互不相识的人,在隔离问询的情况下,说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描述。这不是串供能做到的。”

姜宁感到后背发凉。

她想起自己的幻视——那些苍白的手臂,无声嘶吼的面孔。

姜宁“爸,我也被‘拍’过了。”

她掏出手机,翻出那张自拍的照片。

姜书昀接过去,看了很久。

姜书昀“……什么时候的事?”

姜宁“四天前。我用那台相机自拍的。”

姜书昀“相机在哪?”

姜宁“在我包里。”

姜书昀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姜书昀“你最近接触了什么人?”

姜宁如实说了:童鹤汀、覃山岚、丁凛川、兰婉、闻柊、成骁。

听到成骁的名字时,姜书昀皱起眉。

姜书昀“那个神棍?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八字纯阴’、‘因果业力’?”

姜宁“你怎么知道?”

姜书昀“因为他二十年前就这么说过。”

姜书昀从书柜深处抽出一本旧笔记,翻到某一页。

上面贴着成骁年轻时的照片——头发更长,穿着道袍,举着“麻衣神相”的幡子。

旁边是父亲的字迹:“自称玄学传人,主动提供‘超自然线索’,但所述内容与已知证据矛盾,疑点重重。曾暗示受害者为‘祭品’,但拒绝透露仪式细节。”

姜宁“他一直都在?”

姜书昀“这种人才不会消失。”

姜书昀合上笔记。

姜书昀“他们像秃鹫,专找腐肉吃。”

姜书昀“当年案子一出来,他就凑上来了,说能‘通灵问案’。我让他滚蛋。”

姜宁忽然想到一个荒唐的念头。

姜宁“爸,你说……我用玄学术语去套话,会不会有效?”

姜书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姜书昀“你想怎么套?”

姜宁“比如,我假装被‘暗匣’影响得很严重,印堂发黑、魂魄不齐什么的,然后去找嫌疑人,看他们反应——”

姜书昀“然后被送进精神病院。”

姜书昀毫不留情地打断。

姜书昀“姜宁,你是记者,不是跳大神的。破案靠的是证据,不是装神弄鬼。”

姜宁“但证据链已经断了!”

姜宁“正常手段查不出来,我才想试试不正常——”

姜书昀“试什么?试你从那个神棍那里学来的半吊子术语?”

姜书昀的语气带上严厉。

姜书昀“‘印堂发黑’——怎么定义?黑到什么程度?有没有色卡比对?”

姜书昀“‘魂魄不齐’——魂魄是什么物质构成?质量多少?怎么测量缺失比例?”

姜书昀“法庭上,你能说‘我当事人印堂发黑所以无罪’吗?能说‘被害人魂魄不齐所以凶手不算杀人’吗?”

姜宁被问得哑口无言。

姜书昀“荒谬。”

姜书昀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筷子。

姜书昀“吃饭。吃完赶紧回去,把相机交给警方证物科。”

姜宁“我不交。”

姜宁倔强地说。

姜宁“交了也没用,二十年前你们不也没查出什么?”

姜书昀盯着她。

父女俩对视了足足十秒。

最后,姜书昀叹了口气。

姜书昀“……和你妈一样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推过来。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喻怀莎。

姜书昀“这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也是记者。”

姜书昀“她最近在做一个艺术圈黑幕的调查,可能和你要查的有交集。”

姜宁“你怎么不早说?”

姜书昀“因为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姜书昀的表情复杂。

姜书昀“但现在看来,你已经卷进来了。”

他顿了顿。

姜书昀“去找她。但记住——离童鹤汀和兰婉远点。”

姜宁“为什么?”

姜书昀“喻怀莎会告诉你。”

姜书昀看了眼手表。

姜书昀“我十点半还有个视频会议。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他端起没吃完的炒面,走向客厅。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

姜书昀“宁宁。”

姜宁“嗯?”

姜书昀“如果……如果你真的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背对着她,声音很低。

姜书昀“就想想唯物主义辩证法。那比任何护身符都有用。”

书房门关上了。

姜宁看着手里那张名片,又看看桌上的旧卷宗。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喻怀莎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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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城市美术馆对面的咖啡馆。

姜宁刚坐下,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西装套裙的女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她约莫三十岁,短发染了一缕紫色,耳环大到夸张,走起路来高跟鞋敲得地板咔咔响。

喻怀莎“姜宁?”

她一屁股坐在对面,没等回答就冲服务员喊:

喻怀莎“冰美式!双倍浓缩!再来个布朗尼!要最大的那块!”

然后她才看向姜宁,上下打量。

喻怀莎“姜检察官的女儿?长得还挺像——特别是这副‘全世界都欠我真相’的表情。”

喻怀莎“说吧,找我干嘛?你爸只说你要查艺术圈的案子。”

姜宁“我想问两个人。童鹤汀,还有兰婉。”

喻怀莎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凑近些,身上有一股浓烈的咖啡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喻怀莎“你惹上他们了?”

姜宁“算是吧。”

喻怀莎“那听姐一句劝——”

她一字一句地说:

喻怀莎“离那两个货远点。他们是吸人血的漂亮虫子,专找你们这种有点才华、有点单纯、还有点执念的人下手。”

服务员送来咖啡和蛋糕。

喻怀莎猛灌一口咖啡,继续说:

喻怀莎“童鹤汀那孙子,表面上是个花花公子,背地里专门给人‘牵线搭桥’——把有潜力的新人介绍给某些‘收藏家’。”

喻怀莎“而那些新人,过段时间总会出点事:抑郁、退圈、失踪……或者像你朋友那样,昏迷。”

姜宁“兰婉呢?”

喻怀莎“那小丫头更可怕。”

喻怀莎切了一大块布朗尼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

喻怀莎“表面甜得像糖精,实际上是个情报贩子。”

喻怀莎“她专门接近目标,套取信息——生辰八字、家庭背景、心理弱点——然后打包卖给需要的人。”

她伸出沾满巧克力的手指,指向窗外。

喻怀莎“他们正在参加一个私人藏品展,主办方是个神秘的基金会。”

喻怀莎“我查到,童鹤汀是中间人,兰婉是信息源。而展品里……”

她压低声音。

喻怀莎“据说有一台‘很特别的相机’。”

姜宁的心脏猛地一跳。

姜宁“展览什么时候?”

喻怀莎“明晚八点,邀请制。怎么,你想去?”

喻怀莎眯起眼睛。

喻怀莎“我这儿有张多余的邀请函……但姜宁,我得警告你,那地方不正常。”

姜宁“怎么不正常?”

喻怀莎“去年同样的展览,有三个参观者回家后出现了严重的睡眠障碍。”

喻怀莎“其中一个是我线人,他说……”

她顿了顿。

喻怀莎“他说在展馆里,总觉得有东西在‘拍’他。”

咖啡馆的空调开得太足,让姜宁感到一阵寒意。

她摸了摸背包里的“暗匣”。

此刻,她清楚地感觉到——

它又震动了一下。

像是某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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