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雪停了。
苏清染系紧斗篷，指尖摩挲着左眼绷带下的旧伤。金纹在皮肤下游移，像冬眠的蛇，蛰伏在血管里。
谢无情将长刀插回背后，跛脚踩雪时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他走得很慢，像是随时会倒下，可那把刀始终握得稳当。
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三尺距离，像极了他们初遇时的状态。那时她故意摔碎茶盏，用受伤的手腕博取同情。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假的。
"那边就是废墟。"谢无情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苏清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焦黑的断墙刺破雪地宁静，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她故意放慢脚步，观察谢无情扶刀的手势——那是军中高级将领才懂的持械方式。
记忆闪回：十年前火场里男人松木香混着血腥味的气息，与此刻空气中的雪意重叠。
她突然踢飞一块碎石："将军可记得当年救过的人？"
谢无情脚步微滞，雪地上多了一道刀痕："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
对话戛然而止，只余咯吱咯吱的踏雪声，远处传来乌鸦叫声。
废墟轮廓越来越近，苏清染突然驻足："那年火烧苏府，将军是不是就在城墙上？"
谢无情沉默着向前走，斗篷下渗出昨夜未干的血迹。
"回答我！"苏清染抬高声音，金纹在太阳穴处跳动，"你究竟帮谁屠尽满门？"
男人终于停下脚步，却不转身："我只知道有人下令，有人执行。"
"所以你也参与其中？"她追上前，扯住对方衣袖露出狰狞的旧伤疤，"告诉我实话！"
"不错。"谢无情抬起眼，眸底映着废墟残阳，"但更多时候我在收尸。"
风卷起雪粒打在脸上，苏清染感觉左眼的绷带被泪水浸湿。她想起昨日系统侵蚀时，这个男人如何用自己的真气压制金纹，又如何在最后关头握住她的手说"撑住"。
"为什么救我？"她声音发涩，"是因为冷玄策的命令，还是别的什么？"
谢无情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雪地上。他弯腰时，苏清染看见他后背渗出的血渍——昨晚战斗的伤口又崩裂了。
"十年前你说要活下去。"他直起身，喉结滚动了一下，"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六名机械回收者破土而出，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谢无情立即将苏清染护在身后，刀刃斩断第一个扑来的机械臂。
苏清染本能催动金纹，竟控制住一名回收者的动作，将其变成肉盾。战斗中她发现敌人脖颈都有"冷"字烙印，而谢无情始终只守不攻。
一刀擦过她脸颊时，男人突然侧身挡下致命一击，鲜血染红雪地。
"谢无情！"苏清染喊了一声，伸手去扶，却被推开。
男人捂着伤口跪倒，雪地上开出朵朵红梅："现在你可以走了。"
她没有离开，反而蹲下身撕开自己的衣襟为他包扎。金纹第一次不再灼烧她的神经，反而顺着血脉游走，在她掌心凝聚成光。
"十年前你说要活下去，"她模仿他的语气，"现在轮到我带你离开了。"
远处废墟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比刚才更密集急促。当她搀扶男人站起时，芯片突然发出微弱电流声。
"欢迎回家，我亲爱的女儿。"机械音在脑内炸响。
苏清染瞳孔收缩，却依然稳住身形向前走去。
\[未完待续\]苏清染搀着谢无情往废墟深处走时，听见自己心跳声比齿轮转动还急。芯片在口袋里发烫，冷玄策的声音像蛛网缠住她的神经。
"那边有个防空洞入口。"谢无情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得像是磨砂玻璃。他抬手指了指歪斜的断墙后方，指节泛白。
她顺着方向望去，积雪下露出半截生锈的铁门把手。机械回收者的攻击让她后颈发凉，但更让她不安的是男人方才那句话——语气太熟稔，像是无数次走过这条路。
"你怎么知道......"
话未说完，谢无情猛地将她拽向一旁。破土而出的机械臂擦过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在雪地上划出焦黑的痕迹。他喘着气松开手，掌心全是汗。
"别问。"他扶着断墙直起身，斗篷下渗出的血渍又扩大了些，"现在不是时候。"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有更多敌人靠近。苏清染盯着他后背渗出的血迹，想起刚才战斗时他的站位——始终把自己挡在她和敌人之间。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她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连自己都吃惊。
男人没有挣扎，任由她扯开衣袖查看那道旧伤疤。暗红的疤痕像条蜈蚣横亘在他小臂上，边缘发紫。
"不是第一次了。"他低声说，目光落在她紧攥的芯片上，"他们一直在等你回来。"
话音未落，铁门突然发出吱呀声。一股暖风从地底涌出，带着机油味和某种消毒水的气息。苏清染嗅到这味道时，脑袋突然刺痛——记忆闪回：穿白大褂的人递给她一颗糖，说"今天要打针哦"。
"你还记得这里？"谢无情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
她摇头，把芯片往口袋深处按了按。冷玄策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而她必须保持清醒。
"先进去再说。"
谢无情却站着没动。他望着废墟尽头，那里有一棵烧焦的老槐树。晨光中，枝桠投下的影子像张扭曲的脸。
"我不能再往前了。"他声音很轻，像是对自己说。
"为什么？"
男人终于转头看她，眼里有团跳动的火光："十年前我答应过一个人，绝不踏入这片废墟半步。"
苏清染突然想起玉佩上的密文，想起芯片里的日期，想起锁骨处那个与冷玄策相同的印记。所有线索在脑海里交织成一张网，而她正站在网中央。
"那个人是谁？"
谢无情还没回答，地面再次震动。这次不是机械回收者，而是某种巨型装置正在启动。铁门完全敞开，台阶向下延伸至黑暗深处。
"时间到了。"他轻轻推开她的手，"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等等——"
"快走！"
他几乎是把她推进了地道。最后回头看她一眼时，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那笑容让苏清染心头一紧，仿佛在告别。
地道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芯片突然震动，机械音再次响起：
"欢迎回家，实验体00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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