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北方已经有了凉意，风裹着食堂后厨飘来的饭菜香，在门口打了个转，又钻进学生们敞开的外套里。林知夏端着餐盘刚走到靠窗的位置，手腕就被苏晓棠猛地拽住，女生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紧急情报！陆哲说沈亦风十分钟后必来买糖醋排骨——这可是他每周三雷打不动的‘补给项目’。”

知夏握着筷子的指节轻轻蜷了蜷，耳尖悄悄漫上热意：“你怎么连这个都打听……”

“追人要讲战术！”苏晓棠拍了下桌沿，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我跟陆哲都串通好了，等下他会‘不小心’把沈亦风往咱们这引，你记得表现自然点，别像上次在图书馆那样，一看见人就低头翻书。”

知夏还想反驳，就见苏晓棠突然朝门口扬手，声音拔高了半度：“陆哲！这儿呢！”

不远处，陆哲正半推半搡着沈亦风往这边走。物理系男生穿了件深灰色连帽衫，拉链拉到下巴，双手插在口袋里，眉梢挂着“被迫营业”的无奈，可当视线扫到桌边的林知夏时，脚步却莫名顿了顿，眼底的冷意悄悄融了些。

“这么巧啊，”陆哲一屁股坐在苏晓棠旁边，拿起筷子就夹了块知夏碗里的青菜，“我们家亦风说今天食堂排骨炖得香，非要来尝，没想到你们也在。”

沈亦风没拆穿他的鬼话，只是拉开知夏对面的椅子坐下，把刚买的排骨碗往她面前推了推：“阿姨今天多放了冰糖，你试试，不腻。”

知夏盯着他指尖沾着的浅褐色酱汁，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夹起一块送进嘴里——温热的肉汁在舌尖散开，甜咸刚好裹住排骨的香，像上次在图书馆他递来的薄荷糖，总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苏晓棠和陆哲在旁边故意找话题，从“篮球队下周要加训”聊到“微积分作业难到想哭”，句句都在给两人留空隙。知夏偶尔抬头，总会撞见沈亦风的目光，他总是飞快移开视线，却会在她低头扒饭时，悄悄把自己碗里没动过的排骨，一块一块夹到她盘里。

吃到一半，知夏的手机突然震起来，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她起身走到食堂门口，接起电话就听见熟悉的叮嘱：“期中考快到了吧？最近别总跟同学出去晃，把《古代汉语》再背两遍，我给你寄的考研真题记得做。”

风卷着落叶吹过来，知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妈，我没有晃，我每天都在图书馆……”

“没有就好。”林母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高考已经差了一步，考研可不能再掉链子。别总想着写那些没用的随笔，先把成绩稳住才是正经事。”

挂了电话，知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快递单号，心里像压了块湿冷的棉絮。母亲的期待像一根无形的线，总在她想靠近温暖时，轻轻拽着她往回走。

“怎么站在这儿吹风？”

沈亦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知夏回头，看见他手里拎着件黑色外套，正伸手递过来：“刚看你没穿厚衣服，披着吧，别冻着。”

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知夏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眼眶突然发涩。沈亦风没追问什么，只是陪她站在路灯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轻声说：“要是觉得累，偶尔歇会儿也没关系，不用总逼自己。”

知夏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突然想起那本藏在相机包里的速写本，想起那些画在物理公式旁的小画——原来这个看起来清冷的男生，总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递来一份不戳破、不追问的温柔。

“谢谢。”她把外套裹得紧了些，声音轻得像风。

沈亦风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走吧，排骨再放就凉了，陆哲那家伙说不定要抢。”

两人并肩走回食堂时，苏晓棠和陆哲正挤眉弄眼地对暗号。知夏的脸颊还热着，却没像以前那样躲开沈亦风的目光——或许，偶尔顺着心意靠近一点，也不是什么错事。

期中考的氛围像渐冷的天气，一天天浓了起来。图书馆三楼的文学区总是坐满了人，林知夏每天早上七点就背着包往这赶，却发现沈亦风总比她更早——他会在她常坐的窗边位置放一杯热豆浆，杯壁贴着张便签，上面写着“少放糖”，旁边摊开自己的物理习题册，像在特意等她。

“你怎么每天都这么早？”这天早上，知夏接过还冒着热气的豆浆，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里暖暖的。

沈亦风正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笔尖顿了顿：“早上脑子清楚，算题快。”其实他每天六点半就来图书馆，怕她来晚了没位置，还特意把两人的座位都占好——窗边的位置采光好，知夏背古诗时喜欢对着阳光，他记得很清楚。

知夏没再追问，拿出现代汉语课本，开始梳理“主谓宾定状补”的结构。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偶尔遇到绕不过来的语法点，她会轻轻碰一下沈亦风的胳膊，男生就会停下笔，耐心听她把问题说完，偶尔还会用物理公式打比方：“你看这个‘定语后置’，就像我们算加速度时先找初速度，得把关键的东西拎出来才清楚。”

逗得知夏忍不住笑，原本枯燥的语法也变得好记了些。

有天下午，知夏正对着《古代文学》里的楚辞皱眉头，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她抬头，看见沈亦风把笔扔在草稿纸上，眉头拧成了结，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有好几处都被划得黑乎乎的。

“怎么了？”知夏放轻声音问。

沈亦风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难得的烦躁：“这道量子力学的题卡了我两天，总觉得哪里不对，算出来的结果跟预期差太远。”

知夏凑过去看了看，满纸的符号她一个也看不懂，却能从他紧绷的下颌线里看出焦虑。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张浅紫色便签纸，用彩笔在上面画了只圆滚滚的松鼠，手里抱着颗坚果，旁边写着：“松鼠找坚果也会迷路呀，停下来歇会儿，说不定就找到了。”

沈亦风接过便签纸，看到那只歪着脑袋的松鼠，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她时，她看到自己笔记里的松鼠速写，眼里亮晶晶的样子。他拿起笔，在便签纸背面画了个小小的E=mc²，旁边写着：“谢谢松鼠老师指导，我再试试。”

那天下午，沈亦风终于解开了那道题。他兴奋地把草稿纸推到知夏面前，像个考了满分的孩子：“你看！算出来了！刚才卡在边界条件上，跟你说说话就想通了。”

知夏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软软的。她想起自己背不下去古诗时，他会用手机查“楚辞里的植物”，跟她讲“沅有芷兮澧有兰”里的芷草是什么样子；想起自己熬夜复习时，他会默默去楼下便利店买热咖啡，还特意嘱咐店员“别放糖”——原来最好的复习搭档，不只是一起埋头做题，更是在对方迷茫时，递去一份恰到好处的安慰。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的草稿纸上。知夏看着沈亦风认真整理笔记的侧脸，突然觉得期中考的压力没那么重了。因为她知道，在这座安静的图书馆里，有一个人会和她一起朝着目标努力，也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份稳稳的陪伴。

期中考结束后，学校放了两天短假。苏晓棠拉着林知夏去校外的步行街逛街，刚走进一家挂满饰品的小店，就突然叹了口气，趴在柜台上没了精神。

“怎么了？”知夏拿起一条银色的星星项链，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回头看见苏晓棠蔫蔫的样子，忍不住问，“是不是陆哲又跟你拌嘴了？”

“不是他。”苏晓棠摇摇头，拿起项链在手里转了转，声音低了下去，“是我暗恋的那个学长，昨天在朋友圈发了合照，配文说‘终于等到你’，照片里的女生笑起来特别好看。”

知夏愣了愣，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苏晓棠，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她拉着女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拿出刚买的热奶茶递过去：“你喜欢他很久了吗？”

“嗯，从大一开学就喜欢了。”苏晓棠捧着奶茶，指尖轻轻蹭着杯壁，“他是新闻系的直系学长，去年带我们新生军训，我中暑的时候是他扶我去医务室，还帮我拎了半个月的行李。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边有个小梨涡，特别温柔。”

她顿了顿，眼眶慢慢红了：“我以为他对我也有点意思，他会给我朋友圈每条动态点赞，会在我问他专业课问题的时候，特意找资料整理好发给我。可现在看来，都是我想多了。”

知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也跟着发沉。她想起自己对沈亦风的心意，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怕自己的喜欢会给对方添麻烦，怕最后只是一场空欢喜，连朋友都做不成。

“其实，”知夏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或许你可以跟他表白试试？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苏晓棠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我不敢。万一他拒绝我，以后在系里见面会很尴尬，而且我怕连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就在这时，知夏的手机震了震，是沈亦风发来的消息：“在忙吗？我刚发现学校附近有一家蛋糕店，提拉米苏做得特别好，要不要一起去？”

知夏看着消息，又看了看旁边情绪低落的苏晓棠，手指飞快地回复：“我跟晓棠在一起，她有点不开心，我们能一起去吗？我再叫上陆哲，人多热闹。”

没过两分钟，沈亦风就回了消息：“当然可以，我在蛋糕店门口等你们，陆哲那边我跟他说。”

半小时后，四人在蛋糕店门口汇合。陆哲一看见苏晓棠耷拉着的嘴角，就赶紧掏出手机，点开自己刚拍的篮球队训练视频：“你看队长刚才那个扣篮，没扣进去还摔了个屁股蹲，特别逗！”

视频里传来队友的哄笑声，苏晓棠忍不住笑出了声，脸上的阴霾散了些。沈亦风则把菜单递给知夏，轻声说：“这家的提拉米苏不甜，你应该会喜欢，还可以加一份芒果慕斯。”

那天下午，四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聊了很多开心的事。陆哲讲篮球队里的糗事，说有次训练完大家去吃火锅，沈亦风把辣锅当成清汤锅，吃了一口就猛灌冰水；沈亦风偶尔补充两句，说起陆哲上次投篮砸中篮板边框，弹回来砸到自己脑袋的事，逗得苏晓棠直笑。

知夏看着身边的人，突然觉得友情和爱情一样珍贵——在你难过的时候，有人陪你哭，陪你笑，帮你把不开心的事都赶跑。

离开蛋糕店的时候，苏晓棠拉着知夏的手，小声说：“知夏，谢谢你。还有，沈亦风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你要好好把握。”

知夏的脸颊瞬间热了，抬头时刚好撞见沈亦风的目光。男生朝她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像冬日的阳光，把她心里的不安都晒得暖暖的。

十二月的校园被金黄的银杏叶裹住了。从图书馆到教学楼的那条银杏道，成了全校最热闹的地方，每天都有学生举着手机拍照。林知夏每次路过，都会停下来拍几张，然后发给沈亦风，问他：“你看这张照片，配什么文字好？”

沈亦风总是回复得很快，有时是一句“秋阳碎在银杏叶上，像撒了把星星”，有时是一段“风一吹，叶子就落下来，好像在跟秋天说再见”，总能精准地抓住照片里的情绪。知夏渐渐发现，他对光影和文字的敏感度，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

有天周末，沈亦风约知夏去学校附近的公园拍照。他背着黑色的相机包，手里拎着一台单反，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今天天气好，阳光软，适合拍银杏，”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铺在长椅上，“我教你怎么调参数，以后你拍的照片就能更好看。”

知夏跟着他走进公园，金黄的银杏叶在阳光下像撒了层金粉，踩在上面沙沙响。沈亦风耐心地教她怎么调光圈——“想突出叶子，就把光圈调大，背景会虚化”；怎么找角度——“蹲下来拍，能把天空和叶子都框进去，显得更满”。偶尔，他会拿起相机，对着她按下快门：她弯腰捡银杏叶时，发梢垂下来挡住半张脸；她抬头看树枝时，阳光落在她眼底，像盛了星光。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拍照。”休息的时候，知夏看着他相机里的照片，轻声问，“为什么当初没选摄影专业呢？”

沈亦风正在擦镜头的手顿了顿，眼底的光暗了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爸希望我学物理，他说摄影是‘玩物丧志’，不能当饭吃。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跟我谈了一晚上，最后我还是改了志愿。”

知夏愣了愣，心里突然泛起一阵熟悉的酸涩。她想起母亲总说“写随笔没用，不如多背两道题”，想起自己藏在抽屉最底层的随笔本——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不被认可的梦想。

“可是你明明很喜欢摄影啊。”知夏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定，“喜欢的事，不应该因为别人的看法就放弃。”

沈亦风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他从相机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递给她：“这是我这两年拍的照片，有校园里的风景，也有我出去玩的时候拍的。”

知夏接过相册，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是清晨的图书馆，窗边的位置空着，阳光斜斜地照在桌上；第二页是傍晚的操场，篮球架旁的路灯亮着，地上落满了梧桐叶；后面还有雨天里撑着伞的行人，雪天里堆雪人的孩子，每张照片下面都写着拍摄的时间和地点，还有一段短短的文字。

翻到最后一页时，知夏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照片里是她在图书馆窗边写东西的侧影，阳光落在她的发梢，画面安静又温暖。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小字：“第一次遇到她，觉得整个图书馆都亮了。”

“我……”沈亦风的耳尖红了，眼神有些躲闪，“我只是觉得那个画面好看，就拍下来了，没经过你同意，对不起。”

知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照片，心里像被撒了把糖。她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他时，他笔记里的松鼠速写；想起他每天早上放好的热豆浆；想起他在食堂悄悄夹给她的排骨——原来他的喜欢，早就藏在这些细碎的小事里，藏在他的相机里，藏在他没说出口的心事里。

“沈亦风，”知夏抬头看他，眼里带着温柔的光，“你的照片拍得特别好。以后……我可以当你的模特吗？”

沈亦风愣了愣，然后笑了，眼底的阴霾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明亮的光：“好啊，随时都可以。”

那天下午，两人在公园里拍了很多照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他们的肩上，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风里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知夏知道，沈亦风的摄影梦，就像这银杏叶一样，虽然暂时被风吹落，却总会在合适的时候重新发芽。而她，愿意做那个守护梦想的人，陪他一起等。

平安夜那天，校园里到处都挂着彩灯。食堂门口的圣诞树上缠满了小灯串，社团活动室里传出《 Jingle Bells 》的歌声，连图书馆的前台都放了个小小的圣诞老人玩偶，手里还举着张"祝大家平安喜乐"的纸条。

林知夏一早就收到了苏晓棠的礼物﹣--个包装得像小礼盒的苹果，粉白色的丝带绕了两圈，还别着颗小小的珍珠装饰。"平安夜快乐！"苏晓棠把苹果塞进她手里，挤了挤眼睛，"我特意选了最大的一个，祝你和沈亦风早日'修成正果'。"

知夏的耳尖瞬间热了，把苹果放进帆布包最里面，指尖却忍不住摩挲着包装纸一一她昨晚熬夜画了张贺卡，正面是沈亦风常拍的图书馆窗景，阳光斜斜切过玻璃，下面藏着只抱着坚果的松鼠；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愿你的梦想，能像星光一样，一直亮着。'

下午没课，沈亦风约她在图书馆门口见面。他穿了件米白色的羽"服，头发比平时整齐些，手里拎着个浅棕。的纸袋，递过来时指尖带着点凉："平安夜快乐，给你的礼物。"

知夏接过纸袋。拆开一看。是本精装的《聂鲁达诗选》，封面是她最喜欢的深海蓝。封脊上烫着细碎的银纹。"我记得你随笔里写过喜欢聂鲁达。"沈亦风的声音轻了些，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知夏摸着书脊，心里像被热奶茶裹住了-﹣她只在一次复习间隙，随口跟他提过一句"聂鲁达的诗很温柔"，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里。她连忙从包里拿出那张贺卡，递过去时指尖有点抖："这是我……我画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沈亦风接过贺卡，慢慢翻开。看到松鼠时，他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松鼠的尾巴，又看到背面的字，眼神突然软下来："我很喜欢，比收到任何礼物都开心。"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路灯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名手牵着手从身边走过。女生手里捧着苹来。男生肩上搭着女生的围巾，笑声落在风里，甜丝丝的。知夏的心跳有点快。她偷偷看了眼沈亦风。男生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连眉峰都没了平时的冷意。

"对了，"沈亦风突然开口，脚步慢了些，"我明天要回家一趟，我爸让我回去吃晚饭。"

知夏的脚步顿了顿，想起他之前说过父亲不支持摄影，心里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又说你摄影的事？"

沈亦风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下学期要报学校的摄影社团，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想试试。"

知夏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心里突然松了口气。她想起母亲总说"先考研再想别的"，想起自己藏在抽屉里的随笔本。突然觉得，或许勇敢一点，就能离自己的心意更近一步。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夏停下脚步，抬头看他："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沈亦风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个红苹果，递过来时上面还带着点温度，"这个你拿着，阿姨说平安夜吃苹果，能平平安安一整年。"

知夏接过苹果，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眼眶有点发涩。她看着沈亦风转身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走进路灯的光里，才轻轻咬了口苹果--脆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比任何时候吃的苹果都甜。

回到宿舍，知夏把《聂鲁达诗选》放在床头，又把那张贺卡的照片拍下来，设成了手机壁纸。苏晓棠凑过来看了眼，笑着说："你看你，嘴角都快翘到耳朵根了。"

知夏没反驳，只是摸着书脊，心里默默想着：平安夜的苹果很甜，可比苹果更甜的，是他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是他愿意为梦想勇敢的样子。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