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刚关上门,走廊里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那是……首席?”一个新来的刺客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那个平日里冷得像块冰,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的主儿,居然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假惺惺”?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旁边的老刺客干咳两声,压低声音:“别乱看,首席的事少议论。”话虽如此,他眼底的震惊藏不住。谁不知道柒的规矩?别说被人当面顶撞,就是跟他对视超过三秒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可刚才那位姑娘……”有人忍不住嘀咕,“居然敢把粥泼首席身上?换作别人,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吧?”
更让人瞠目的是,柒转身时,袍子下摆还沾着米粒,他居然没回头,就那么径直走了?这要是换作以前,整个基地都得为这点“冒犯”抖三抖。
“你们没看见吗?”一个负责守夜的暗卫凑过来,声音发颤,“首席刚才弯腰捡碎片的时候,手都在抖……不是气的,倒像是……怕伤着人?”
这话一出,走廊里彻底安静了。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全是“活久见”。
要知道,柒手里的刀,沾过的血比谁都多。当年有人在任务里慢了半秒,被他当场卸了胳膊,理由是“拖后腿”。可刚才,他就那么任由那姑娘把火气撒完,甚至在她转身时,还下意识伸手想扶——虽然最后又收回去了。
“难不成……”有人冒出个大胆的念头,“首席对那姑娘……”
“闭嘴!”老刺客低喝一声,却没再反驳。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说出来,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但所有人都记在了心里:那个敢对首席甩脸子的白衣姑娘,以后得绕着走——不是怕她,是怕不小心惹了她,让首席迁怒。
而柒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门,才发现指尖还沾着刚才捡碎片时蹭到的粥渍。他盯着那点米黄色的痕迹看了半晌,破天荒地没立刻去擦,反而从怀里摸出块皱巴巴的手帕——那是刚才姑娘哭着跑出去时,掉在地上的。
他捏着那块带着淡淡药香的手帕,喉结滚了滚。
外面的议论还在继续,没人知道,这道平日里能挡下十柄淬毒匕首的门后,那个冷硬的背影,肩膀正微微发颤。
有些规矩,好像从刚才那碗泼出去的热粥开始,就悄悄碎了一角。白能下床走动时,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首席的女人”这个身份有多烫手。
她不过是去食堂打碗热汤,刚走到门口,就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手里的空碗“哐当”摔在地上。撞人的刺客低着头,声音却带着刻意的嘲讽:“哟,这不是首席心尖上的人吗?走路怎么不看着点?要是磕着碰着,我们可担待不起。”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有嫉妒,有不屑,更多的是想看她出丑。
白攥紧了手,没说话。她知道这些人不敢对柒怎么样,就把气撒在她身上。毕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凭什么能让冷血的首席破例?凭什么能怀他的孩子?
第二天去取药,药瓶被人换了标签,差点误服了对孕妇有害的剂量。幸好她细心,发现颜色不对,才没出事。换药的护士眼神躲闪,嘴里嘟囔着“拿错了”,那心虚的样子却再明显不过。
柒来看她时,白正对着那瓶被换过的药发呆。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拿起药瓶闻了闻,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谁干的?”
白摇摇头,把药瓶藏到身后:“没事,可能是搞错了。”她不想给他添麻烦,更不想看到他为了自己,对那些刺客动手——那样只会让她更招人恨。
柒却没信,他的目光扫过白手腕上昨天被热水烫出的红痕,又看了看她藏药瓶的动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以为承认了孩子,就能护着她,却忘了自己树敌太多,而她,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以后去哪都跟我说,我陪你。”柒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白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又酸又涩。她知道他是好意,可这样一来,那些人只会更认定她是“仗着首席撑腰”。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在训练场上故意大声议论:“有些人啊,自己没本事,就知道躲在男人身后,真当首席能护她一辈子?”
“就是,说不定哪天首席腻了,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割着白的心。她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不远处柒正在指导刺客练刀的背影,突然觉得好累。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更不想每天活在这些明枪暗箭里。
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视线精准地落在她身上。他皱了皱眉,快步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遮住了那些探究的目光:“回去。”
白抬头看他,眼眶有点红:“柒,他们……”
“有我在。”柒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谁敢动你,先问过我手里的刀。”
他拉起她的手,径直往病房走,无视了身后那些瞬间噤声的刺客。阳光下,他黑紫色的刺客服与她素白的衣角交叠,步伐坚定。
白被他牵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她知道前路依旧难走,但这一刻,心里那点惶恐,好像被这只手轻轻按住了。
或许,有他这句话,再难的日子,也能熬过去。丧尸潮围城的那天,警报声撕裂了基地的天空。刺客们扛着武器往东门集结,有人冲柒喊:“首席,这边缺口太大,您跟我们走!先守住防线!”
柒的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眉头拧成死结:“白呢?”
“这时候还管她?!”有人急得跺脚,“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
柒没再理,转身就往病房跑。他撞开房门时,白正扶着墙发抖,窗外的嘶吼声像催命符。“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魔刀千刃在身后划出寒光,劈开涌来的两只丧尸。
怀里的人很轻,柒却觉得抱着全世界。他踩着丧尸的残骸往外冲,黑紫色的身影在血色中穿梭,每一刀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要她活着。
可他没注意到,暗处有人盯着他们的背影,眼底藏着阴狠的算计。
几日后,柒刚结束任务回来,手里攥着枚从废墟里捡的玉坠,想着白看到会开心。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推开门,却空无一人。
“白?”
没人应。
他心里一沉,冲出去抓住个路过的刺客:“人呢?”
刺客眼神闪烁:“没、没看见啊……”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窃窃私语:“听说了吗?禁地那边关了个白衣女的,好像是……”
“嘘!小声点!那可是首席心尖上的人,听说长老们发话了,说她是祸水,留着会动摇基地根基。”
“活该!整天勾得首席魂不守舍,忘了自己是刺客还是情圣?我看啊,她在勾人方面倒是天赋异禀……”
柒的血瞬间凉了。他猛地攥紧拳头,玉坠硌得掌心生疼,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禁地是基地最严密的地方,关着的不是重刑犯,就是被判定为“威胁”的人。他们把白关在那,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他提着魔刀千刃往禁地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刺客们纷纷让开,没人敢拦——首席此刻的眼神,比杀丧尸时更吓人。
禁地门口,长老们早已等着,为首的拄着拐杖,冷冷道:“柒,你要闯进去?”
“放她出来。”柒的声音像淬了冰。
“她是基地的隐患。”长老们挺直腰板,“你是首席,该以大局为重。要么,你留下她,我们认你这个首席;要么,你为了她毁了基地,从此便是叛徒。”
柒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你们以为,用她要挟我?”
他抬手,魔刀千刃嗡鸣着出鞘,刀光映亮他眼底的疯狂:“我柒的人,谁敢动?”
“那就别怪我们不念旧情!”长老一挥拐杖,周围瞬间涌出数十名刺客,武器直指柒。
空气凝固了。一边是他守护多年的基地,一边是他要赌上性命护住的人。
柒抱着白冲出丧尸潮时,没想过有一天,要对着自己人拔刀。可他低头看了眼禁地紧闭的铁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蜷缩的身影。
“让开。”他说。
没人动。
下一秒,魔刀千刃的寒光划破寂静。柒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出,刀风卷起尘土——他要救人,哪怕对手是整个基地。
因为他终于明白,比起首席的位置,比起所谓的大局,怀里那盏为他留的灯,才是他在这末日里,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