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道身影刚踏入门槛，握着长刀的手就微微收紧，眼神里的警惕像实质般刺过来——在这末日里，任何活物都可能是威胁，留活口等于给自己留隐患。
白看着他举刀的动作，心脏骤然停跳半拍。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恐惧，她瞥见脚边不知是谁遗留的一把生锈小刀，想也没想就抓在手里，用尽全身力气朝他捅了过去。
“嗯？”
少年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会突然反击，眉峰微挑，却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同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刺客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白只觉得手腕一麻，小刀“当啷”落地，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得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后背撞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震得她头晕眼花。少年顺势压了上来，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手还握着那把沾着黑血的长刀，刀尖离她的脸颊只有几寸距离。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白的银发散乱在地上，几缕发丝缠上了他的黑色作战服；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角，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近在咫尺，瞳孔是极深的黑，像藏着无尽的夜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白的心跳得像擂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眼前这张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下唇比常人略薄，带着几分常年抿紧的冷硬，可那双眼睛里的轮廓，那股沉默的凌厉，分明就是她在漫画书里看了无数次的模样。
是柒。
真的是他。
她一直坚信的，那些被所有人嘲笑的“幻想”，此刻就活生生地压在她身上。
柒显然也愣了一下。按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松了些，眼神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眼前的女孩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银白色的长发铺在地上像一捧碎雪，尤其是那双眼睛，杏色的瞳仁此刻瞪得圆圆的，里面映着他的影子，像受惊的小鹿，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他见过无数人，恐惧的、贪婪的、疯狂的，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干净得像未被污染的雪，又亮得像燃着某种信念的火。
“你是谁？”柒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像砂纸轻轻磨过木头，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白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是看着他，眼眶突然就红了，那些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孤独、还有此刻难以置信的激动，全都涌了上来。
原来……真的有柒。
原来……她不是在做梦。
柒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见过流血，见过死亡，却没见过有人被按在地上，会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不是害怕，倒像是……委屈？
他下意识地想松开手，可多年的刺客本能让他保持着警惕。指尖触到她肩膀的皮肤，细腻得像易碎的瓷器，和这末日的粗糙格格不入。
“说。”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杀意。
白吸了吸鼻子，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我叫白。”
柒的指尖猛地一顿。
白？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没有，只有一种模糊的、遥远的熟悉感，像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碎片。
他盯着她杏色的瞳孔，那双眼睛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脸，还有一种……让他莫名心软的东西。
地下室门外，丧尸的嘶吼声渐渐远了，只有狂风还在呼啸。两人维持着这个暧昧又紧张的姿势，谁也没有再动。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这一刻，两个原本属于不同世界的人，终于有了交集。
柒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握着魔刀千刃的手微微抬起，刀身折射出的冷光映在白的脸上，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首席暗影刺客的本能告诉她，这个突然出现在末日废墟里的陌生女孩，是潜在的威胁，必须清除。
“别、别杀我！”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魔刀的刀尖就在她眼前停下，距离她的喉咙只有寸许。柒的动作顿住了，不是因为怜悯，更像是在判断她这句话是否有价值——对于习惯了速战速决的刺客而言，多余的对话本就是浪费时间，但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落下刀。
白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刀刃，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说什么？说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说自己认识他？这些话在一个冷血的刺客面前，只会显得更可笑，更像拖延时间的借口。
死亡的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理智。在柒的刀再次微微下沉的瞬间，白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抬起头——
柔软的触感撞上微凉的唇瓣，像一片雪花落在了冰面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柒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错愕”的表情。他杀过无数人，经历过无数凶险，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状况——这个被他按在地上的女孩，居然敢主动吻他？
白也懵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唇上那微凉的触感，还有柒瞬间绷紧的身体。大脑宕机了足足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比被丧尸追赶时还要滚烫，她猛地想往后缩，却被柒按在肩膀上的手牢牢固定着，动弹不得。
地下室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门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柒率先回过神来，眼神里的错愕迅速被更深的冷意取代，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猛地松开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握着魔刀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有过的、混乱的情绪。
白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的嘴唇，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她低着头，银白色的长发遮住了通红的脸，连耳根都在发烫，根本不敢去看柒的表情。
“你……”柒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哑，带着一种被打乱节奏的滞涩，“找死。”
虽然话语依旧冰冷，但那举起的魔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刀一样锐利，却又似乎少了几分刚才的杀意。她咬着唇，心里又慌又乱，却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暂时安全了。
至少，在这个冷血的刺客理清楚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之前，她暂时不用死了。
狂风依旧在门外呼啸，地下室里的空气却仿佛变得粘稠起来，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紧张。白攥紧了衣角，偷偷抬眼瞥了柒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复杂得像这末日里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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