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瓦片在身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叶荷刚挪过半尺，几片碎瓦便顺着坡度滚下去，在夜色里划出短促的弧线，坠向看不见的地面。她瞬间僵住，手脚紧紧扒着瓦片，指节都泛了白，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意，刚才的凶劲散了大半，只剩下止不住的发抖。

“你这个挨千刀的！”她对着空荡的夜空吼，声音里带着哭腔，“吃饭被石头硌掉牙！走路掉进排水沟！睡觉床板塌了砸断腿！喝水呛到肺里！出门被蚊子叮成包！天天拉肚子拉到站不稳……”

骂到最后，那些恶毒的诅咒渐渐变成了哀求，声音越来越低：“你回来好不好……我下不去……这里好高……”

眼泪糊了满脸，顺着下巴滴在瓦片上，冰凉一片。就在这时，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边，带着淡淡的酒气。

“骂够了？”李长生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叶荷猛地抬起头。

她红着眼睛瞪他，眼眶肿得像核桃，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刚才的凶悍全变成了委屈。没等李长生再说什么，他已弯腰将她抱起。这次叶荷没挣扎，只是在被抱起的瞬间，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襟，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风声掠过耳畔，不过眨眼间，双脚便落在了熟悉的庭院里。脚踏实地的那一刻，叶荷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可心底的怒气与后怕却一起涌了上来。她没松手，反而猛地踮起脚，一口咬在了李长生的脖颈上。

力道不大，像小猫挠痒，李长生甚至没感觉到疼。只是那柔软的唇瓣贴着颈间肌肤，带着点湿润的温热，像羽毛轻轻扫过，让他心头莫名一荡。三百年波澜不惊的心湖，竟被这一下轻咬搅起了圈圈涟漪。

他垂眸，看着怀里像只炸毛的小兽般泄愤的姑娘，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语气不自觉地放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气撒完了？”

叶荷听到这话，猛地松开嘴，看到他颈间那点浅浅的牙印，脸颊“腾”地红了。她一把推开他，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不忘插上了门栓。

门内，叶荷背靠着门板，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刚才那一下咬下去的瞬间，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桃花醉香，让她莫名心慌。

门外，李长生抬手碰了碰颈间的牙印，指尖传来残留的温度。他望着紧闭的房门，脸上的笑意温柔了几分。这小丫头，倒是比他见过的所有神兵利器都要磨人，却也……有趣得多。

他转身，白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满院淡淡的桃花醉香，和那扇门后，少女砰砰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