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世代护着青阳城的安宁,黑袍人在实群山作乱,我自然要来看看。”齐参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裹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傲气。他抬手理锦袍下摆时,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腰间羊脂玉牌,月白布料上的暗金“齐”字在雾里晃了晃,像极了他此刻明晃晃的身份。
我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木棍,指节抵着木纹凹陷处——方才打退藤蔓时,木棍上的金力还没完全散,若被懂行的人盯上,伪装就破了。果然,齐参的目光扫过地上焦黑的藤蔓断茬,眼神骤然沉了沉,脚步往前挪了半寸,淡青色的魂力在他指尖若隐若现:“看来我来晚了,你们已经跟黑袍人交过手?藤蔓上的黑气,是‘腐心藤’的邪术。”
金刀刘收起弯刀,喉结滚了滚:“多亏沈公子和阿玄搭手,才没让藤蔓伤到人。齐少主带着人来,也是追黑袍人的?”
“不止追。”齐参身后的护卫递上块发黑的令牌,他接过来时,拇指反复摩挲着令牌边缘的裂痕,指尖青色魂力一触,令牌上的黑气就像遇了火的冰,瞬间缩成一团,“昨夜齐家堡外拾到的,黑气跟十年前西山村邪修令牌一模一样。我爹怕他们卷土重来,让我带‘寻邪罗盘’来探底——刚才在山腰,罗盘指针疯转,指向南边,本想追,却听见你们这边的动静。”
西山村……我喉间发紧,指尖悄悄按在胸口墨玉佩上——那本泛黄的古籍里写得清楚,西山村全村人都成了邪修炼术的“活引”,最后连骨头都被炼成了黑丹。正想着,齐参突然解下腰间的罗盘,铜制盘面在雾里泛着冷光,指针“嗡”地颤了颤,竟猛地往我这边偏了半寸,针尖上的红光闪了闪,又硬生生转回头,指向南方。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指尖的金力下意识往回收,连呼吸都放轻了——齐家的寻邪罗盘,能辨天下魂力气息,慕容家的金力带着暖光,最是好认。我赶紧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装作紧张的样子:“这……这罗盘咋还会晃?是不是山里的雾太浓了?”
齐参盯着罗盘看了两秒,再抬眼时,目光落在我掌心的“老茧”上——那是我用炭灰混着魂力凝的,边缘故意做得粗糙,可在他眼里,怕是漏洞百出。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细针,扎在我手上、扎在我泛着淡金光的木棍上,后背瞬间冒了层薄汗,手悄悄往身后藏了藏。
“许是附近残留的金力影响。”齐参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他把罗盘重新系回腰间,手指扣着带扣转了圈,“刚才打退腐心藤时,那位阿玄兄弟用的魂力,应该是‘阳炎力’吧?这种魂力能克邪术,寻常商队伙计,可练不出这个。”
我心里一松,又一紧——他没拆穿,还故意给我找了个台阶。我赶紧挠了挠头,指甲缝里的炭灰蹭在脸上,装作憨厚的样子:“俺……俺是跟着赵二哥学的,就会点皮毛,刚才也是急了,才瞎用的。”
赵二也赶紧打圆场:“对对,阿玄就是运气好,学了两招自保的本事。”
齐参没再追问,转向沈清辞时,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罗盘不会乱跳,刚才那股金力,很纯。”沈清辞挑了挑眉,目光扫过我,没说话。
“沈公子,”齐参又提高声音,“黑袍人往南去,青阳城百姓危在旦夕,咱们得赶紧追。金首领,你们先带瓣白花回山下安全屋,路上若遇埋伏,就用香囊里的清心草引火——清心草能克邪雾。”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两个香囊,递过来时,指尖故意碰了碰我的手,低声道:“黑袍人在抓有魂力的人当‘活引’,你的‘阳炎力’招眼,别露了破绽。”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暖流,顺着我的指尖流到心里。我抬头看他,他已经转过身,对着护卫扬了扬下巴:“走,追黑袍人!”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浓雾里,我攥着香囊的手紧了紧——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却没拆穿,还特意提醒我。我摸了摸木棍上的淡金光,心里突然踏实了些——这位骄傲的齐少主,心里装着的,不只是齐家的名声,还有青阳城的百姓。
“发什么呆?走了!”金刀刘拍了拍我的肩膀,“齐少主都夸你机灵,咱们可得抓紧下山,别让黑袍人钻了空子!”
我回过神,点头跟上队伍,脚步比之前稳了些——身份没暴露,还多了个潜在的盟友,只是黑袍人往南去,青阳城……怕是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