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关的晨雾尚未散尽，城楼下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沈青砚正站在城楼巡查，远远便看见一匹快马冲破雾霭，骑手身上的明黄色驿卒服饰格外醒目——这是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
“将军，京城急报！”驿卒翻身下马，将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递上。沈青砚接过信，指尖触到滚烫的火漆，心中隐隐有不安蔓延。展开信纸，太子手书的字迹跃入眼帘：“吏部尚书通敌事发，已被打入天牢，但其供词提及萧煜在漠北勾结流亡蛮族，似有更大图谋，速查！”
“漠北？”沈青砚眉头骤拧，将密信递给身旁的楚星河，“萧煜刚从江南逃脱，竟转头去了漠北，他到底想做什么？”楚星河快速扫过信笺，脸色凝重：“漠北有前朝遗留的军事堡垒，还有不少因战乱流亡的蛮族部落，萧煜若真在那里扎根，恐怕是想组建一支不受朝廷约束的私兵。”
苏轻寒提着药箱走来，听到两人对话，停下脚步道：“我曾在医书里见过记载，漠北荒原深处有个‘黑风孤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据说堡内还藏着前朝的兵甲粮草。萧煜若想招兵买马，那里是绝佳的据点。”
“必须尽快摸清漠北的情况。”沈青砚转身走向中军帐，“楚兄，你留下主持关隘防务，加固城防工事；秦寨主，麻烦你联络北境的江湖势力，打探萧煜在漠北的行踪；我和苏姑娘即刻动身前往京城，面见太子，了解更多细节，顺便将江南搜获的证据当面呈交。”
两日后，沈青砚与苏轻寒换上便装，骑着快马离开黑石关，朝着京城疾驰。一路南下，沿途的景象与北境的苍凉截然不同，江南的水田已泛起新绿，中原的城镇人声鼎沸。可两人无心欣赏景致，日夜兼程，只用了七日便抵达京城。
太子府的侍卫早已在城门等候，见到两人，立刻引着他们前往府中。太子赵衡正在书房批阅奏折，见沈青砚进来，当即起身迎上：“沈将军一路辛苦，快坐。”他指着桌上的卷宗，“吏部尚书的供词都在这里，你们看看。”
卷宗上详细记录着吏部尚书与萧煜的往来——萧煜以重金贿赂，换取朝廷的兵甲制造图纸，还通过他联络漠北的“金狼部落”。供词末尾提到，萧煜承诺事成后拥立金狼部落首领为“漠北王”，条件是对方出兵协助他颠覆朝廷。
“金狼部落？”沈青砚皱眉，“我在北境多年，从未听过这个部落。”
太子叹了口气：“这是十年前从西域迁徙到漠北的部落，人数虽少，却个个骁勇善战，且擅长在荒漠中行军，朝廷一直没能将其纳入管辖。萧煜选上他们，就是看中了这点。”
苏轻寒突然开口：“太子殿下，江南搜获的账本里，有一笔巨额支出标注着‘漠北购马’，时间就在三个月前，数量足有两千匹。结合供词来看，萧煜恐怕已经组建起一支骑兵了。”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棘手。”太子走到地图前，指着漠北区域，“黑风孤堡周围百里都是无人区，朝廷的斥候很难深入探查。沈将军，我希望你能亲自带队前往漠北，摸清萧煜的兵力部署，若有机会，务必摧毁他的据点。”
沈青砚起身拱手：“臣遵旨！只是北境防务繁重，还需朝廷增派兵力支援黑石关，以防蛮族趁机袭扰。”
“这点你放心。”太子点头，“我已奏请陛下，调两万禁军增援北境，由副将李铭统领，三日后便会启程。”
离开太子府时，已是黄昏。京城的街道华灯初上，酒肆茶坊里人声喧闹，一派太平景象。苏轻寒望着街边嬉戏的孩童，轻声道：“若萧煜的阴谋得逞，这京城的繁华，恐怕就要化为泡影了。”
沈青砚握紧她的手腕，语气坚定：“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他得逞。明日我们去太医院一趟，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漠北风土和金狼部落的记载，我去兵部调取黑风孤堡的旧图纸，知己知彼，才能有胜算。”
次日，两人兵分两路。苏轻寒来到太医院，在堆积如山的古籍中翻找，终于在一本《异域风物志》里找到关于金狼部落的记载：“金狼部，西域迁徙而来，以狼为图腾，善骑射，喜用弯刀与毒箭，其毒取自漠北特有的‘断肠花’，无药可解。”她心中一紧，连忙将这段记载抄录下来，又寻找破解断肠花之毒的药方，却一无所获。
另一边，沈青砚在兵部库房里找到了黑风孤堡的图纸。图纸泛黄破旧，却标注得十分详细：孤堡呈方形，四面各有一座瞭望塔，堡外有三丈宽的壕沟，堡内有三条密道，其中一条直通堡后的悬崖。沈青砚将图纸仔细收好，正准备离开，突然遇到了一个熟人——兵部侍郎温庭远，当年父亲沈惊鸿的部下。
“沈贤侄！”温庭远看到沈青砚，眼中满是惊喜，“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温叔父。”沈青砚拱手行礼，“我来调取黑风孤堡的图纸，准备前往漠北追查萧煜。”
温庭远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到僻静处：“漠北凶险，萧煜狡猾，你一定要小心。另外，我听闻吏部尚书入狱后，朝中还有人暗中与萧煜联络，只是证据不足，未能定罪。你此去漠北，务必多加提防，莫要中了圈套。”
沈青砚心中一凛：“多谢温叔父提醒，我会注意的。”
两人回到客栈时，秦峰派来的信使已在等候。信使带来消息：清风寨的线人在漠北探查到，萧煜确实在黑风孤堡落脚，且金狼部落的首领已率部进驻孤堡，双方正在操练兵马，似乎在准备一场大战。
“看来不能再等了。”沈青砚将图纸摊在桌上，“明日我们就返回黑石关，集结兵力，前往漠北。”
三日后，沈青砚与苏轻寒回到黑石关。楚星河已将关隘防务安排妥当，两万禁军也已抵达，副将李铭正带着士兵熟悉北境的地形。沈青砚立刻召集众人召开军事会议，将漠北的情况与众人说明，然后指着图纸上的黑风孤堡：“孤堡易守难攻，正面强攻必然损失惨重。我的计划是，兵分三路——第一路由我带领三百精锐，乔装成漠北商人，从孤堡西侧的密道潜入，里应外合；第二路由楚兄和李铭带领五千人马，在孤堡正面牵制敌军；第三路由秦寨主带领两千骑兵，绕到孤堡后方的悬崖下，一旦我发出信号，就从密道入口接应。”
“我也去！”苏轻寒举手道，“金狼部落善用毒箭，我可以提前配制解药，以防弟兄们中毒。”
沈青砚点头：“好，你跟我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接下来的五日，众人紧锣密鼓地准备。苏轻寒日夜不停地熬制药剂，将破解断肠花之毒的草药磨成粉末，分装成小袋，分发给每个士兵；楚星河和李铭则带着士兵演练攻城战术，重点训练箭阵与云梯攀爬；秦峰派人购买了大量漠北商人常用的皮毛与药材，为潜入的士兵伪装身份。
出发前夜，沈青砚独自来到城楼。月光洒在城墙上，映出他挺拔的身影。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山河令，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爹，”他轻声低语，“我一定会抓住萧煜，守护好北境，不让您的心血白费。”
“在想什么？”苏轻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漠北夜里冷，穿上这个，别冻着了。”
沈青砚接过狐裘，披在身上，暖意瞬间包裹全身。“在想明天的行动。”他笑了笑，“有点担心会出岔子。”
“放心吧，我们都准备好了。”苏轻寒递给她一个瓷瓶，“这里面是我特制的‘醒神丹’，遇到危险时服用，能暂时提升内力，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
沈青砚接过瓷瓶，紧紧握在手中：“谢谢你，轻寒。”
苏轻寒脸颊微红，转身望向关外的荒原：“我们是伙伴，不是吗？”
次日清晨，三路人马同时出发。沈青砚带着三百精锐，换上漠北商人的服饰，赶着满载皮毛的马车，朝着漠北荒原进发。苏轻寒扮作他的伙计，跟在马车旁，时不时用望远镜观察四周的动静。
漠北的风沙比北境更烈，马车行驶在荒原上，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沿途偶尔能看到零星的牧民帐篷，他们看到沈青砚一行人，眼神里满是警惕，却并未上前盘问——漠北商人常年往来于此，早已见怪不怪。
七日后，沈青砚一行人抵达黑风孤堡附近。孤堡矗立在荒原中央，石墙被风沙侵蚀得斑驳不堪，堡顶的瞭望塔上，哨兵手持弓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堡外的壕沟里插满了尖刺，吊桥高高吊起，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向堡门。
“按照图纸，密道入口在堡西侧的悬崖下，被一堆乱石挡住了。”沈青砚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士兵道，“你们在这里待命，我和苏姑娘先去探查情况。”
两人悄悄绕到孤堡西侧，果然在悬崖下找到一堆乱石。沈青砚运起“破阵诀”内力，双手推动石块，乱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显然很久没人用过了。
“我先进去看看。”沈青砚掏出火折子，点燃后钻进洞口。苏轻寒紧随其后，两人沿着狭窄的通道缓缓前行。通道内漆黑一片，墙壁上布满了苔藓，脚下的石板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光亮。沈青砚示意苏轻寒停下，自己悄悄靠近，透过通道的缝隙望去——外面是孤堡的后院，十几个士兵正在操练，院子中央堆放着大量的兵甲与箭矢，显然萧煜正在囤积军备。
“看来萧煜真的在准备大战。”沈青砚低声道，“我们先回去，通知楚兄和秦寨主，按原计划行动。”
两人悄悄退出密道，回到队伍中。沈青砚立刻派人向楚星河和秦峰传递消息，约定三日后的子时，发起总攻。
接下来的三日，沈青砚一行人在附近的沙丘后潜伏，密切观察孤堡的动静。他们发现，每日清晨，都会有一队士兵从孤堡出来，前往附近的水源地取水；傍晚时分，又会有一队士兵押送粮草进入孤堡。从士兵的数量和装备来看，萧煜的兵力至少有五千人，且大多是精锐。
“没想到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这么多人马。”苏轻寒皱眉道，“金狼部落的人个个身材高大，手持弯刀，看起来很不好对付。”
沈青砚点头：“他们的优势在近战，但我们的弓箭和火器比他们强。只要按计划行事，应该能拿下孤堡。”
第三日夜里，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沈青砚带着三百精锐，再次潜入密道。通道内依旧漆黑，士兵们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前行。抵达后院时，沈青砚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则和苏轻寒悄悄摸向堡内的军械库。
军械库的门虚掩着，里面堆放着大量的火药与箭矢。沈青砚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正准备点燃火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谁在里面？”一个守卫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两个士兵举着灯笼走了进来。
沈青砚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其中一个士兵的嘴，匕首划过他的喉咙；苏轻寒则甩出一枚毒针，射中另一个士兵的膝盖，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沈青砚上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快点燃火药！”沈青砚对身边的士兵道。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火药桶堆在墙角，点燃引信。“轰”的一声巨响，军械库被炸塌，火光冲天，孤堡内顿时一片混乱。
“动手！”沈青砚大喊一声，带着士兵冲出后院，朝着堡内的主营杀去。萧煜的士兵猝不及防，被打得节节败退。沈青砚挥舞长剑，剑光闪过，几名士兵应声倒地，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萧煜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发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蛮族服饰的壮汉手持狼牙棒，朝着沈青砚冲来，正是金狼部落的首领巴图鲁。“汉人，竟敢毁我的营地！”巴图鲁怒吼一声，狼牙棒带着劲风砸向沈青砚。沈青砚侧身避开，长剑直刺他的胸口。巴图鲁皮糙肉厚，长剑刺在他的铠甲上，竟被弹了回来。
“没用的！我的铠甲刀枪不入！”巴图鲁得意地大笑，再次挥舞狼牙棒砸来。沈青砚心中一凛，想起苏轻寒说过金狼部落善用毒箭，或许他们的武器上有毒。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巴图鲁靠近，然后趁他挥棒的间隙，将一枚醒神丹塞进嘴里。内力瞬间提升，他猛地跃起，长剑直指巴图鲁的眼睛——那里是铠甲的薄弱处。
巴图鲁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长剑刺入他的左眼，鲜血喷涌而出。巴图鲁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首领！”金狼部落的士兵们见状，纷纷朝着沈青砚冲来。苏轻寒立刻撒出毒粉，士兵们吸入后，顿时头晕目眩，动作迟缓。沈青砚趁机指挥士兵反击，很快就解决了大部分敌人。
与此同时，孤堡外传来激烈的厮杀声——楚星河和李铭带着人马，趁乱攻破了吊桥，正在与堡内的守军激战；秦峰则带着骑兵，从密道入口冲入，与沈青砚的人马汇合。
三面夹击之下，萧煜的残部很快就溃不成军。沈青砚带着士兵冲进主营，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纸条留在桌上：“沈青砚，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奉还！漠北不是你的终点，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萧煜跑了！”楚星河走进主营，脸色难看，“我们搜遍了整个孤堡，都没找到他的踪迹。”
沈青砚拿起纸条，眉头紧锁：“他肯定是从另一条密道逃跑了。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他的狡猾。”
苏轻寒走到桌边，指着地上的脚印：“这脚印比普通士兵的大，而且沾着新鲜的泥土，应该是刚离开不久。我们可以顺着脚印追下去。”
沈青砚点头：“楚兄，你留下清理孤堡，收缴兵甲粮草；李铭，你带着禁军返回黑石关，加强防务；我和苏轻寒、秦寨主带着五百骑兵，顺着脚印追击萧煜！”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沈青砚带着骑兵，沿着脚印追出孤堡，消失在漠北的夜色中。荒原上的风沙依旧凛冽，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激烈的较量即将到来。
追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脚印突然消失在一片戈壁滩上。沈青砚勒住马缰，环顾四周——戈壁滩上布满了碎石，根本无法辨认踪迹。“看来他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秦峰叹了口气，“漠北这么大，想再找到他，难如登天。”
沈青砚望着茫茫戈壁，眼神却依旧坚定：“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来。北境一日不除萧煜，就一日不得安宁。”
苏轻寒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别着急，我们还有机会。萧煜损失了这么多兵力，短时间内无法再兴风作浪。我们先返回黑石关，从长计议。”
沈青砚点了点头，下令道：“撤兵！返回黑石关！”
骑兵们调转马头，朝着南境的方向缓缓移动。戈壁滩上的风沙吹起他们的衣袍，却吹不散他们心中的信念。沈青砚知道，这次让萧煜逃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但他不会放弃。只要他还守在北境，就绝不会让萧煜的阴谋得逞。
回到黑石关时，天已蒙蒙亮。楚星河已将孤堡的兵甲粮草清点完毕，共缴获兵甲三千套，弓箭五千支，粮草十万石，这些物资极大地补充了北境的军备。沈青砚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心中稍安——至少这一次，萧煜的损失惨重，短期内无法再对北境构成威胁。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楚星河问道，“萧煜逃了，漠北的隐患还在。”
沈青砚走到沙盘前，指着漠北的方向：“我们一方面加强北境的防御，尤其是通往漠北的要道，派重兵把守；另一方面，继续打探萧煜的下落，联络漠北的其他部落，争取他们的支持。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无论萧煜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能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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