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埋在梧桐下的约定盒

清晨的风裹着枇杷叶的清香，林越炘攥着一双蓝色的儿童手套，蹲在巷口等洛琛。手套是妈妈昨天特意给他买的，指尖绣着小小的奥特曼图案——他昨晚翻来覆去试了好几遍，确定能护住手指，才放心地放在枕头边。

“越炘，这里！”

洛琛的声音从巷尾传来，他背着布袋，手里还拎着两个热乎的豆沙包，是从巷口包子铺买的。看见林越炘手里的手套，洛琛脚步顿了顿，嘴角不自觉弯起来：“特意带来的？”

“嗯！”林越炘把手套递过去一只，自己戴上另一只，指尖的奥特曼蹭到掌心，软软的，“妈妈说这个能护住手，不会被纸箱划破。”

洛琛接过手套戴上，大小刚好，蓝色的布料衬得他的手更白了些。他把一个豆沙包塞进林越炘手里：“快吃，还热着，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一边啃着豆沙包，一边往巷尾的垃圾桶走。今天的纸箱比昨天多，有户人家搬新家，把装家电的大纸箱堆在门口，还特意贴了张纸条：“可自取”。洛琛拆开纸箱时，林越炘赶紧伸手帮忙扶着，手套蹭过硬纸板，果然没刮到皮肤。

“你看这个，”洛琛从纸箱里掏出一张旧报纸，上面印着邻市公园的照片，“就是我们要去放风筝的地方，你看这个风筝，比人还高。”

林越炘凑过去看，照片上的风筝是红色的龙形，尾巴飘得老长，在蓝天上特别显眼。他指着照片小声说：“我们的风筝要比这个还大，上面画奥特曼和枇杷，还要系上枇杷叶的尾巴。”

“好，都听你的。”洛琛把报纸叠好，放进布袋里，“等我们攒够钱，就去买材料，我还会在风筝上写我们的名字。”

两人正叠着纸箱，林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越炘，洛琛，快回家，姑姑要走了，说要跟你道别。”

林越炘手里的纸箱“啪”地掉在地上，手套蹭到灰尘，奥特曼图案变得灰蒙蒙的。他抬头看洛琛，眼神里满是慌乱——他怕姑姑又提去外地上学的事，怕妈妈会松口。

洛琛赶紧捡起纸箱，攥住林越炘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别怕，我跟你一起回去。”

回到家时，姑姑正站在门口换鞋，手里拎着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袋子。看见林越炘，她脸上挤出笑：“越炘，姑姑要走了，这个给你，是外地的奥特曼卡片，比你平时玩的还好看。”

林越炘没接，往后退了一步，躲到洛琛身后。姑姑脸上的笑僵了，叹了口气：“越炘，姑姑知道你舍不得这里，可那边的学校真的好，你再想想，要是想通了，随时给姑姑打电话。”

“不用想了。”林母突然开口，她走过来把林越炘拉到身边，看着姑姑，“姐，越炘不想去外地，我也不想勉强他。孩子还小，跟熟悉的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姑姑愣了愣，看着林母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躲在林母身后、紧紧攥着洛琛衣角的林越炘，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卡片放在桌上：“那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姑姑走后，林越炘才松了口气，手指却还没松开洛琛的衣角。洛琛摸了摸他的头：“你看，我说你妈妈不会勉强你吧。”

“嗯！”林越炘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洛琛的手往巷尾跑，“洛琛哥哥，我们去埋东西吧，就埋在老梧桐树下。”

两人跑回巷尾的梧桐树，洛琛从家里拿来一个铁盒——是他昨天找奶奶要的，外面刷着蓝色的油漆，还没完全干。林越炘从书包里掏出东西：刻着“不分开”的硬币、那张印着公园的旧报纸、还有他昨天画的“捡纸箱小人”画纸，甚至把手腕上的奥特曼挂件也摘了下来。

“这个也要放进去吗？”洛琛看着他手里的挂件，小声问。

“嗯！”林越炘把挂件放进铁盒，“这样我们的约定就不会丢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看到这个，就知道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洛琛也从布袋里掏出东西：之前那把刻着小太阳的蓝色小伞（伞柄上的太阳还歪歪扭扭的）、一颗没吃完的水果糖，还有他昨晚写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洛琛和林越炘，永远不分开”，还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

“把这个也放进去，”洛琛把伞折好，放进铁盒，“以后下雨，就算我不在你身边，这把伞也能替我护着你。”

两人把东西一一放进铁盒，洛琛盖上盖子，用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确保不会进水。林越炘蹲在梧桐树下，用小铲子挖了个深坑，洛琛小心翼翼地把铁盒放进去，再一点一点把土填回去，还特意捡了块平整的石头，压在上面做标记。

“这样就好了，”洛琛拍了拍手上的土，看着林越炘，“以后不管谁要带你走，我们就来这里挖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就不能分开了。”

林越炘用力点头，他趴在石头上，耳朵贴着地面，好像能听到铁盒里的东西在轻轻响——那是硬币的碰撞声，是伞柄的摩擦声，是他们永远不分开的约定声。

夕阳落下来时，两人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洛琛从布袋里掏出今天卖纸箱的钱，数了数：“加上昨天的，已经有五块三了，再捡几天，就能买风筝材料了。”

林越炘靠在洛琛肩上，看着天上的晚霞，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压在土里的石头：“洛琛哥哥，我们以后每年都来这里看这个盒子好不好？还要一起摘枇杷，一起放风筝，永远都不分开。”

“好。”洛琛侧过头，看着林越炘的发顶，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金，“永远不分开。”

晚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的约定伴奏。林越炘攥着洛琛的手，掌心的手套蹭到对方的指尖，奥特曼图案在夕阳下闪着光——他知道，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只要这棵梧桐树还在，只要埋在树下的约定盒还在，他和洛琛就永远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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