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立场

他看向张奕然，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锐利的光。

杨博文“张医生，你认为，沈玫同学血液里那些异常的神经递质波动，会不会就是这种被调谐或作为基频被干扰的生理表现？”

这个问题太尖锐，也太接近真相的核心。张奕然感到一阵寒意。杨博文知道多少？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会有能力、有途径获取这些高度机密的信息？他又为什么要如此关注沈玫？

张奕然“杨同学，你的研究兴趣……很特别。”

张奕然放下摘要，语气谨慎

张奕然“但这些都只是推测，缺乏直接证据。沈玫同学目前最需要的是休息和观察，而不是过度解读和……不必要的关注。”

他话里有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

杨博文似乎听懂了。他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张奕然白大褂胸口的名牌上，又缓缓抬起，与他对视。

杨博文“张医生，两年前，楚月研究员访问学院时，除了见过当时负责心理评估的老师，还单独见过您，对吗？”

张奕然的心猛地一沉。这件事几乎没有记录，杨博文怎么会知道？

张奕然“一次普通的学术交流。”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杨博文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刀

杨博文“她见过您之后不久，您就主动申请了一中医务室的实习，并在沈玫同学入学后，对她保持了超出常规的医疗关注。这是巧合吗，张医生？”

医务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依旧明亮，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清晰，但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张力正在弥漫。

张奕然看着杨博文那双过分冷静的眼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总是沉默寡言、游离在人群之外的优等生，可能比他想象的，知道得多得多，也……深不可测得多。

张奕然“你到底想说什么，杨同学？”

张奕然的声音冷了下来。

杨博文“我不想说什么。”

杨博文收回目光，重新变得疏离

杨博文“我只是提供信息。沈玫同学的情况很特殊，也很危险。无论是作为基频被利用，还是作为被调谐者受到影响，她的神经体系都承受着不该有的负担。而‘祂’……”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杨博文“‘祂’的存在形式，很可能就是基于这种共振理论的某种……高等意识或程序集合体。‘祂’的目标是沈玫，但影响会通过基频扩散。所有与她有深层神经或情感联结的人，都可能成为‘祂’的通道或……放大器。”

他看了一眼窗外，沈玫早已离开，小径上空无一人。

杨博文“左奇函的偏执，王橹杰的恐惧，陈奕恒的感知混乱，甚至……张函瑞那种异常的听觉，可能都与这种共振有关。他们在不同程度上，都被绑定在了沈玫这个基频上。”

这个推断，将所有人都囊括进了一张可怕的大网。张奕然感到后背渗出冷汗。如果杨博文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沈玫潜在的危险，也成为了“祂”可能的突破口。

张奕然“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杨博文“目的？”

杨博文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近乎冷酷的答案

杨博文“确保变量可控。沈玫是核心变量。她的状态，决定了整个系统的稳定与否。而您，张医生，是目前最有可能从生理层面干预和稳定她状态的人。”

他看向张奕然，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理性计算

杨博文“我需要确认，您的立场和目的，是否与维持系统稳定这一最高优先级目标一致。”

这不像是一个学生对医生说的话。这更像是一个研究员，在评估另一个潜在合作者或威胁。

张奕然看着杨博文，第一次在这个年轻的学生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近乎非人的、绝对的理性，甚至……漠然。他关心沈玫，似乎并非出于情感，而是出于对核心变量稳定性的需求。

张奕然“我的立场，是医者的立场。”

张奕然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张奕然“尽我所能，帮助我的患者，在符合伦理和法律的框架内。至于你所谓的系统稳定……如果它建立在伤害个体的基础上，那它就不该存在。”

杨博文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几秒钟后，他点了点头，仿佛得到了某种数据反馈。

杨博文“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回答，张医生。”

他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开。

张奕然“杨博文。”

张奕然叫住他。

杨博文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张奕然“你对沈玫……”

张奕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张奕然“只是变量吗？”

杨博文的背影似乎有瞬间极其微小的僵硬。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站了几秒，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医务室重新恢复了寂静。阳光依旧明媚，药品柜的玻璃反射着冷光。

张奕然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份关于“回声”项目的摘要。杨博文带来的信息，将他原本的担忧和猜测，推向了更确定也更黑暗的境地。而杨博文本人……更像是一个谜。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小径。沈玫刚才站立的位置，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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