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源的书房弥漫着旧书和咖啡混合的气息，凝重而压抑。初步分析结果指向更深的迷雾——王橹杰的资料暗示“恶女系统”可能只是某个庞大实验的冰山一角，而那些黑衣人的踪迹则诡异地消失在几个跨国空壳公司的层层伪装之后。
沈玫听着张桂源冷静的叙述，感觉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一场噩梦中模糊的轮廓。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陈浚铭留下的温度，那点暖意在此刻冰冷的信息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会议结束后，陈浚铭被张桂源留下商议加强安保的细节。沈玫独自一人走出书房，感觉脚步有些虚浮。她需要透透气，需要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谜团和沉重的目光。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顶楼的空中花园。这里相对僻静，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带着几分不真切的暖意。她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蝼蚁般穿梭的车流，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棋子，茫然地站在巨大的棋盘上。
陈奕恒“嘿，躲这儿来了？”
一个略显轻快，却难掩疲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玫回头，看到陈奕恒斜倚在入口处的门框上。他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夸张的笑容，但眼底的青色和微微下垂的嘴角泄露了他的真实状态。他手里抛接着一个橘子，动作有些心不在焉。
沈玫“奕恒？”
沈玫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还在休息。
陈奕恒“里面太闷了，出来透口气。”
陈奕恒走过来，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栏杆上，将手里的橘子递给她。
陈奕恒“喏，吃点甜的，心情能好点。”
他的笑容依旧灿烂，试图营造出往日那种没心没肺的氛围，但沈玫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笑容底下，是一种强行支撑的、摇摇欲坠的脆弱。他不再是那个只会插科打诨、对危险后知后觉的艺术生了。废弃数据中心的枪声，王橹杰的呓语，左奇函的崩溃……这些都像刻刀，在他原本色彩明快的世界里划下了无法忽视的深痕。
沈玫接过橘子，指尖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她轻声问。
沈玫“你……还好吗？”
陈奕恒抛接橘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脸上的笑容像是被风吹散的沙堡，一点点垮塌下去。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低了下去。
陈奕恒“不好 一点都不好。”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陈奕恒“我他妈都快吓尿了好吗？那些黑衣人……还有王橹杰说的那些话……这根本不是我们该经历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向沈玫，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依赖。
陈奕恒“沈玫 你告诉我 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回到……只是画画 打球 为考试发愁的时候？”
他的问题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沈玫强装的平静。回去？怎么可能回得去。从系统绑定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她这个“异常”被选中的那一刻起，他们所有人的轨迹，就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剥开橘子，分了一半给他。
陈奕恒接过橘子，却没有吃。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说。
陈奕恒“其实……我挺羡慕浚铭那傻小子的。”
沈玫看向他。
陈奕恒“他脑子简单，认定一件事就一根筋到底。”
陈奕恒苦笑着看向沈玫。
陈奕恒“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管什么系统不系统，异常不异常。”
陈奕恒“至少…他不用像我们这样 不停地怀疑 不停地害怕 连自己心里的感觉是真是假都分不清。”
他说的“我们”，显然也包括了他自己。沈玫这才意识到，陈奕恒看似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同样藏着细腻和不安。他也在害怕，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更害怕那些被搅乱的、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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